沐星梦摇了摇头。
“我不赞同。”
姒暖瞪圆了双眼。
“为什么?明明今早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你还陪我一起踢毽子!”
姒暖气得腮帮子都鼓鼓的。
沐星梦竟然不和她一条战线了,哼!她宣布沐星梦不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沐星梦看向姒暖说:“因为这件事不可以那么简单地做出取舍,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不是说不想与人亲近就真的想要一辈子不相往来。”
她笑盈盈地摸摸姒暖的脸蛋。
“你还小,不懂很正常。”
姒暖:“……”
她对天发誓,如果不是因为沐星梦今日给她买了小毽子,就凭沐星梦刚才那个动作,她绝对拧断沐星梦的手!
楼云溪着急道:“那你会怎么做?”
沐星梦想了想,坦然道:“我会直接告诉墨见川实情。”
“为何?”
顿了顿,楼云溪脸色大变。
“什,什么墨见川!我说的是我那朋友……”
沐星梦睃了她一眼,“你那朋友的朋友,小黑,你怎么不干脆说你那朋友未来的夫君呢?”
虽说楼云溪是急于解决问题才胡乱编了这几个名字,但她不觉得她的模糊人物的方法太草率了吗?
“你进皇城给帝君侍疾,你那小黑的亲人就生病了,小黑还和帝君跟墨见川的关系一样,都紧巴巴地不愿意亲近。”沐星梦双手环胸不满地看着她,“楼云溪,你当我是傻的呀?”
好歹也是在聂都里长大的高门贵女,她若是连这点脑子都没有,岂不是早就被人生吃了。
楼云溪尴尬一笑。
从前遇上的人多半不太聪明,突然来个像沐星梦这么聪明的,她实在有些受惊。
沐星梦喝着茶道:“不过话说回来,帝君的病真的已经那么严重了吗?已经到了病危的地步?”
楼云溪摇了摇头。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帝君的头疾也是沉疴,没那么好解决。就算是我来医治,也需要花好些时间。可帝君毕竟年纪大了,要是之后的治疗中真出什么问题,谁说得准呢。”
楼云溪避重就轻地带过了沐星梦的问题。
墨翰的身体毕竟关系着牧风国的未来,保险起见她还是要模糊一下墨翰的具体病情。
哪怕是沐星梦也不能让她知道实情。
楼云溪道:“所以,你是支持我把真相告诉墨见川的?哪怕他本身很排斥这件事,也要告诉他吗?”
沐星梦点点头,“我觉得你还是直说比较好。”
沐星梦问道:“你觉得是什么让他这么回避亲情,让他讳疾忌医?”
楼云溪的声音沉了沉。
“可能是从前他失去过母妃,因为那时的记忆太过沉痛,所以才如此避讳。”
沐星梦点头道:“那就对了,如果不是因为格外重视,又怎么会刻骨铭心地记在心上。所以他其实是个极重情义的人,越是不敢碰,越是说明这东西他在乎。但是怕受伤,才一直畏惧不前。”
沐星梦看着楼云溪道:“如果不在一切都来得及的时候将事情告诉他,以后他不就更没机会体会亲情了吗?”
“如今你们二人之间是爱情在滋长,但日后你们若有了孩子,难道你们之间不会有亲情吗?难道你也希望墨见川和他的孩子也如他们现在这般相处?”
沐星梦的一番话将楼云溪问得哑口无言。
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重蹈墨见川的覆辙。
她一直以来那么纠结的原因就在于,她其实是想要墨见川的身边能多出一点爱。
沐星梦说:“墨见川既然不想要你插手,那你就干脆告诉他事实,一切由他自己来决定便是。”
“等他帝君的病情后,不论他是想要维系父子之情,还是想要继续像从前那样冷漠的活着,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这样就算以后他后悔了,也总不至于将错误归咎在你身上。”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她看楼云溪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楼云溪一阵沉默。
沐星梦说的不无道理。
墨见川现在对情感的抗拒,分明是讳疾忌医的表现。
越是如此才越是要挖掉他心底的毒瘤,这样健康的情感才能继续滋长,而不是等着被埋在心底被毒害腐烂。
“多谢,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楼云溪脸上重新染上几抹明亮光鲜的色彩。
翌日清晨,墨见川照例来接楼云溪入宫。
纵然昨日两人之间有些不愉快,但墨见川从不会用冷暴力的方法来对付楼云溪。
他舍不得。
破晓时分的街道分外冷清。
楼云溪坐在车内,甚至能清楚地听见外面哒哒的马蹄和车轱辘滚动作响的声音。
她看了墨见川一眼,清了清嗓子。
“我有话要对你说。”
“嗯。”
墨见川坐在车内闭目养神,似乎对她即将提起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楼云溪抿唇道:“是关于帝君的病情的。”
男人这才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
楼云溪道:“虽然帝君不让我声张,但我觉得作为他最看重喜爱的孩子,你有必要知道这些。只是之后你想要如何处置你们之间的关系,依然由你来决定。若你想要保持之前那种关系,那我接下来的话,你可以装作一句都没有听见。”
墨见川思忖了片刻,“好。你说。”
楼云溪望着他漆黑的眸子道:“帝君不是普通的头疾。那日我为他诊治,发现他脑中生瘤。此乃绝症。”
那一瞬间,楼云溪发现墨见川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极短促的错愕。
但只是很短很短的一个瞬间。
如果不是她一直盯着墨见川的表情,她几乎要让那一丝难以察觉的错愕溜走。
“还剩多久?”墨见川平静地问道。
“三个月。这是我能为帝君拖延的最长的时间。”
墨见川微微颔首,“所以你当时一力让我们独处,就是希望我陪他过完最后这段时日?”
楼云溪点了点头。
“因为帝君很重视你,他希望能和你多相处一些时日。我也不想让你日后知道这些事时留有遗憾。若那是旁人,我必定不会插手。但他是你的父亲,我希望你能更郑重地对待。”
他默了默。
“好,我知道了。”
极短促的四个字,便结束了这个沉闷的话题。
与帝君有关的事,他寡言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