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辉沼泽
水碧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空桑神木依旧如同天柱一般直耸云霄。踏入这万里无疆的大沼泽,神力便被无限压制。周围暗元素及土元素的味道几乎压得水碧喘不过气来。
琼宫如同他的主人一般暗色系的墙面,显得沉闷而压抑。一颗巨大的暗色珠子在琼宫顶端缓慢转动,源源不断的暗之力挥洒开来。
天空一片灰暗,黑色的蝙蝠和各种尖嘴骨鸟低空盘旋,口中发出嘶哑难听的啼叫。魔族多生怪异,力大无穷,主要还是跟其修习的术法有关。像魔尊这样修习魔族术法却还能美得如此人神共愤的,恐怕也不多见。
那是一种妖异的美,如同开在暗夜之下的罂粟花。
一片片琼花从空桑神木树脚蔓延开来,这琼花不同于瑶池圣母园中的琼花。瑶池圣母园中的琼花是面向朝阳,温暖的粉红色。这里的琼花枝叶均为绿色,花朵却是呈现墨一般的颜色,红到发黑!
水碧提着裙摆缓缓步上这人骨制成的阶梯,向着琼宫而去,一身耀眼的白裙跟周围的景致格格不入。
虽说在这里神力硬生生从上神压制到上仙阶次,但路过遇见的魔族却无一人胆敢对她指手画脚,因为她身边跟着这琼宫的主人。
“上天总是厚此薄彼,这世间任何阴暗的角落阳光都能照射到,独独我这万里沼泽受不到一丝阳光承不到一点雨露,小水妖,你总说上天是公平的,可这公平又在哪呢?”魔尊负着手与水碧同行,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王者之势,让水碧怎么也无法将他与那个肥兔子联想到一起。
“天生万物有得必有失,魔族嗜血修的都是损人不利己的道法,内心的阴暗岂是阳光所能驱散的?”
“何为邪?何为正?自混沌初开便衍生出无数修行法门,就因为我们所修习的道与你们的道不相同就该划为魔?这世间永远没有真正的公平,弱肉强食才是王道,那些被吸食了灵力的修行者智能怪他们技不如人,活该成为别人的药鼎!”
“强取豪夺始终不是自己的,所以你们就得承受吸食别人灵力所带来的反噬!天界确实有化解反噬之法,但无人会助你。因为这三界不只需要强者还需要弱者,强者可以维持世界弱者可以改变世界,就如同善与恶总是同时存在,神族修行讲求道法自然,魔族修习急功近利,虽然能在短时间内超过神族,但却不持久。神族进展虽慢但假以时日定能远超魔族。”
“你这话,在我身上似乎一样都不成立!我活了几百万年,跟我一道的神死的死沉睡的沉睡,独有我活到现在,能活下来便是最大的成功!”
水碧定定看着魔尊道:“若非女娲天母将你封印在烈焰峡谷,你还敢大言不惭的在我面前说你成功了?你又岂会不知女娲天母将你封印实则是对你的保护?”
“保护?”魔尊似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我烬天天生戾气缠身不伤不灭,何需她的保护?”
水碧凉凉看了他一眼道:“我若是女娲天母,当时根本无需以自身精血化成牢笼困住你,只需将你丢入无间炼狱,再用三生判封住无间洞口,虽说你不伤不灭但想要再逃出来那是绝无可能。又或者丢入伏羲魂鼎,永远成为伏羲大帝的奴隶。再或者丢入盘古之眼别的不说单单眼内金光便能涤荡清你身上的戾气,当然了你要活下来也是千难万难。”
“不要说了!”魔尊脸色难看道,“你虽跟她有几分相似,但心肠却比她歹毒得多!”
“多谢魔尊夸奖!”
“哼!”魔尊气冲冲的大步而去。
琼宫正殿
水碧进去只觉暗之力越发浓厚,八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正是魔尊座下三使,一个身穿黑袍的瘦弱男子却低下头去,整个人都缩到斗篷里去了。
水碧面不徐视,抬首挺胸,寻了个位子坐了下来。被人行注目礼的时候多了去了,当年刚被倾潋带上天,天界一甘众仙想把我头顶盯出个洞,最后我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
座上的魔尊却一声轻笑,水碧一阵懊恼,刚才只顾着自做姿态,却被魔尊用读心之术探测了一翻。
水碧给了他一个无耻的眼神,四周搜寻着兀幽的身影。
魔尊似是了解水碧心中所想,开口道:“幽冥使受了上神一个大礼,现如今形体还在恢复,就不让上神挂念了!”
狼侍在那挤眉弄眼,只盼水碧能多看他一眼。水碧淡淡扫过他,他如同被雷击一般沉醉的模样。
“夜煌呢?”水碧开口道,“我都来了,你还怕我逃跑吗?”
“这个不急”魔尊缓缓道,“早晚会让你看到,今日我要让你见一位故人,你们或许会有许多话要说!”说完对那低头的黑袍男子道,“乌鸦,还不抬起头来!”
水碧心头一震,定眼看向那低头的黑袍瘦弱男子。
男子抬起头,面上平静无波。
水碧却愣住了,蟠桃盛宴之前见过凤凰涅槃,转化成人之时美艳无双,尤其是那两道徐飞入鬓的凤眉那是凤凰一族特有的。眼前这男子亦有两道那样的眉毛,其美艳程度丝毫不亚于璇玑。
一头乌发柔顺垂下,身子却显得有些瘦弱。水碧突然想起乌鸦说过一句话,‘我若化形定是比你还要漂亮!’现在细细想来当真并非虚言。
“水妖”男子开口道,“对不起!”说完又深深低下头去。声音轻灵柔美完全没有乌鸦时候的那般粗哑。
水碧有些伤怀片刻之间便恢复了冷冷之色道:“水妖已死在千刀万剐轮之下,我是天界的水碧上神,想必你是认错人了!”
乌鸦肩膀耸动,最终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水碧起身道:“魔尊,我不管你出世是来灭世还是其他,夜煌与你无冤无仇,请你将他放出来吧!”
“无冤无仇?”魔尊嗤笑道,“他也算得上是我老对手了,我现在身受地火煎熬,他可是功不可没,如何叫无冤无仇?你既已到了琼宫便安心待着吧,哪日想好为我做事再来跟我谈条件吧!”
“水碧孑然一身,你能威胁我的不过夜煌一人而已,若他死了我便追随他而去,定要叫这世上绝了补魂之术!”
乌鸦听到这话,抬起头呆呆看着水碧,似是不信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魔尊脸色突变似是极为生气,伸出手也不知用了什么术法,水碧便被吸到了他旁边。右手握住水碧脖颈沉声道:“我劝你别挑战我的耐心!”
水碧用力掰开他的手掌道:“魔尊总要让我看到些诚意才好!水碧虽现在不过是上仙修为,不过自爆解体那还是做得到的!”
魔尊狠厉地看着水碧,良久道:“好!不过我总有办法为你今日忤逆我的行为付出代价!”说完起身大步流星而去。
三使亦起身跟着出去,狼侍神色有些焦急。
“哼!不识抬举!”罂粟扭着小蛮腰而去。狼侍跺了跺脚看看水碧又看看魔尊的背影终究是转身而去。
乌鸦抬起手似是想来拉水碧,水碧丢过去一个凌厉的眼神,终究还是把手放回。口中低低道:“保重!”
待几人走完,琼宫大殿之门轰然关上,一个暗红色的结界笼罩下来。
水碧坐回椅子之上,抬头看着屋顶那暗球,脑里越发思念起夜煌来,以及那件未来得及送出去的冰蚕外袍。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连水碧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殿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口子,一个苗条的倩影窜了进来。水碧早已听见声响,悄悄握紧手中的药杵。
只见地上似乎洒满了月光,那些细碎的光芒在一瞬间爆裂开来纷纷射向水碧。
水碧腾空而起,手中药杵化出一道光幕挡住那些细碎的月光,一弯下弦月快不绝伦地从后方袭来,水碧反转回身却也只来得及挡了一挡,那下弦月一偏深深没入左肩。
水碧心知来人是谁,连哼都没哼一声,五指成爪身形一晃没入没有月光的黑暗之中。黑暗中人似乎颇为忌惮,连连避开水碧攻击,只听得水碧一声“流!”来人一声闷哼,连连退了几步捂住胸口。
暗影之力更甚,地上的月光忽而聚拢形成一轮圆月,从圆月之中竟然源源不断爬出四脚怪兽,口吐腥风令人作呕。
水碧眉头一皱,腾空而起,身上释放五色神光,一道道水刃射向地上的怪兽,却只能将怪兽挡得一挡,若是上神之威,这怪兽哪里受得了一下。
黑暗中人桀桀怪笑:“好好享受这饕鬄盛宴吧!哈哈…”
水碧苦思对策,只见地上一阵浓雾升起,那些怪兽似乎闻到了极为畏惧的气味,纷纷撤退想退回圆月之中。
乌鸦立于圆月之下,那些退回去的怪兽被他用一个乾坤袋纷纷收走。
“你竟坏我好事!”黑暗之中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尊主还不想要她的命,你若是想找死,我自然成全你!”乌鸦淡淡道,“有本事光明正大来一场也会比用这下三滥的手法来得让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