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女神挣扎着爬到罂粟旁边,只见她双目已盲有血从眸中流出,形状凄惨恐怖。
“呵呵...”罂粟口中发出一声声冷笑,不知是悲还是喜。
“我终于知道月父为何要将这月行令传给你了...”罂粟艰难道,“我从来都是你的影,死了依旧是你的影,月亮双生一面光明一面黑暗原来月父早已安排好!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双生妹妹,只是你身上的一根仙骨而已,多么可笑!你的太阴之光便能将我置于死地!姐姐啊,你居然骗了我这么久,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把我真正当成你的妹妹,还是只是你身上可以丢弃的一部分?”
“罂粟,若我说我从来都将你当成妹妹你信么?”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信与不信,我就快死了,死后会化为你的仙骨,你的神力又能恢复到初生之时!以前我一直有个疑惑,你与天君同为天父左右双眼之后为何神力相差如此巨大,现如今我总算知道了,你用你一半的神力赋予了我生命,既然如此,我的命你随时能取走,为何让我多活这么多年?”
暗影女神没有回答她,而是看着月宫灰蒙蒙的天空,强忍住眼中的泪:“罂粟,你喜欢月宫吗?”
“自然是喜欢的!”
“呵...当你习惯了月宫百年不变的冷清,一个人独自品尝着这无尽的孤寂,你便不会再如此说!你从来不知月父从我身上剔下仙骨之时我有多疼,看着你一天天生出灵识我有多高兴,这冷清漫长的夜,有人相陪总能驱散那无尽的寒冷。当年月父沉寂之前将行月令交与我手中,同时也要将你收回,因为我必须有强大的灵力才能统御这天下的暗灵,那一日交战我确实是作弊了,不错,原本是你赢了,但你不能赢这是你的命格。”
罂粟尖叫道:“既然如此我堕魔之时你原本可以救我的,为何你选择了冷眼旁观,让我受尽魔界妖邪的肆意凌辱!难道这也是可笑的天道可笑的命格?你当时只需动一动手指便能将我救下的...你...你是如此冷心薄情!”
暗影女神亦拔高声音道:“正是因为我的冷心薄情你才有命带着天狗来食我,你才有命在魔界生活这么多年!当年月父沉寂之时早已布下天火,你若不堕魔这天上地下天火都能将你寻回炼化成骨,唯有魔界能保你一命!若不是如此,你手中犯下的杀业又怎会全部应在我身上?现如今你却还指责于我?”
“你胡说!胡说的...”罂粟嘤嘤哭了起来。
暗影女神冷冷道:“我若真要杀你,总有千百种法子,哪会容你活到此刻?你没有太阴之眼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
“即便如此,当年我也宁愿让月父的天火将我生生煅化!你自以为救了我的命,可你从来没问过我需不需要这命格?你是如此的自私,魔族那肮脏的东西入体的时候我是真的想杀了你的,都是你的自私害得我永堕!我恨你暗影,我永远都恨你!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所爱之人的心!一个人孤老月宫慢慢品尝这无尽的孤寂!直到生命的终止...”
暗影女神看着渐渐变得透明的罂粟,心中酸楚。直到罂粟变成一截闪闪发光的白骨,方才捡起放在手中细细摩挲。
“妹妹啊!孤独寂寞这便是我的宿命!或许我是自私的,但是我对你却是真心的。有谁不向往光明?魔尊若不要光明何苦三翻四次发动战争?难道谁生来便喜欢黑暗喜欢与孤寂为伴?”
暗影女神说完,手中的骨头汇入体内,一时间周遭狂风大作,待风停下来,空中的圆月有了虚影,而暗影女神全身被厚厚的黑色斗篷包裹起来,甚至脸上都覆着一层黑色的面纱。
“姑姑...”夜离吓坏了伸手来拉她。
暗影女神一怔,向后退了几步,避开夜离白白胖胖的小手。
夜离哭丧着一张脸:“姑姑也不要阿离了么?”
暗影女神摇摇头艰涩道:“姑姑现如今已跟罂粟形魂归一,碰不得别人,现如今我身上的太阴之力会伤到你!”
“那姑姑以后岂不是不能嫁人双修了?”
“什么?”
“就是与你未来的夫君拉手啊!阿爹就会拉着阿娘的手说‘来...夫人我们一起双修’...”
“......你这小脑袋瓜一天都想着些什么?”暗影女神想伸手去敲他的小脑袋,手伸出去又缩回来。
“夜离...若你阿爹真的不在了,你要怎么办?”
“阿爹才不会死!”
“连天君都会魂归星河,你怎么这么肯定你阿爹不会死?”
“阿爹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阿爹...”
暗影女神定定看着夜离,心中暗道:阿离,就算魔尊统御这三界,姑姑拼尽全力也定要护得你周全,哪怕这三界永远被黑暗所覆盖,总有一丝光亮会为你而开...
天界
天君的光幕在魔族的攻击下已然变淡。倾潋看着不断飞向星河的天兵魂魄,心中一片黯然。自己始终是不如父君的!战争使得原本祥和的天界乌烟瘴气,可这一切又是谁的错?
魔族缓缓推出一辆巨大的战车,战车之上馨柔被缚在十字架上,衣不蔽体,神色灰败。待看到倾潋的那一刻,眼中发出一缕星光却又黯淡下去。
一位魔族首领手中的长刀横在馨柔脖颈之处口中大喊道:“倾潋上神!是战是降在你一念之间!”
“馨柔!”倾潋玉立阵前遥遥看着战车之上的馨柔,心口一阵一阵疼痛起来。
馨柔开口虚弱道:“天君莫要顾忌我,我...仙体已破,命不久矣。死前能再见你一面,心中着实欢喜...”
“啪!”旁边的魔族首领不容她说话一巴掌扇在她脸上,鲜肉顺着馨柔嘴角流了出来。
“少废话!快劝他投降!”
馨柔冷冷看着首领道:“他是天君,怎么能投降你们这些肮脏卑贱的魔族?等着吧...我会在九泉之下看着你们是如何魂飞魄散的!哈哈哈...”
“馨柔...”倾潋握紧拳头,看着华盖之下的魔尊缓缓道,“只要你放了她...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天君!”众仙齐唤道,“万万不可,这是魔族的诡计!”
魔尊站起身,黑色蟒袍在身大有一股君临天下之势!
“听闻倾潋神君以痴情而闻名天下,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馨柔远远看着沐浴在神光之中的倾潋,定定落下泪来。良久,大声对着倾潋的地方道:“多谢天君!馨柔生前能听到此言已实欢喜至极!”话音刚落全身爆裂开来,如同一团盛开的鲜花。一颗五彩琉璃丹飞到了倾潋身前。
“这是我的花之精,只求天君能将我种在庭院日日陪着天君,此心足矣...”馨柔的魂魄朝着星河而去。
众神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魔族生吞活剥。魔尊转头冷冷看了一眼看守馨柔的首领,那首领吓得扑通下跪道:“圣尊息怒,小人...小人也不知道她会自爆而亡啊!她那么怕死...”
倾潋握紧手中的花之精大吼道:“战!”
战神手中长矛一挑,一场大战就此拉开...
缥缈之境
众狐族已经在水碧屋前跪了三日,外面已成了修罗战场,唯独只有这里还保留安定之象。
已经有大部分狐族昏厥被扶了下去。
裴长老看着那久久不曾打开的房门,心中一声叹息,这都整整五十四日了,水碧上神依旧不信帝君能醒来。
“娘娘!”裴长老再次唤道,“魔族已攻进我缥缈之境,族中大部分族人都战死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还请娘娘主持大局,带领我狐族脱离苦海,算老奴求您了!”
裴长老头重重磕在地上,众狐黯然神伤。
屋内,水碧看着那七盏已经熄灭的灯火,手指抚上夜煌的脸。
“夜煌...你看这三界已经乱了,你还是不肯醒来吗?我真是愚蠢啊,哪里能相信这凡界神棍的法子!”
床上的人依旧不言不语,甚至连眼皮都没睁开!
“罢了...你既不愿醒来,就由我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吧!你拼了命都要阻止魔尊,我又怎能让你失望?这大概便是我的宿命吧...”
说完站起身,‘吱吖’打开房门。屋外强烈的日光照了进来,脚下跪伏着一众妖族!
裴长老看着一袭白衣,面容苍白但坚毅的水碧,老泪纵横!
“去将我的水幻法袍取来!”
“娘娘?”春华愣了愣。
“织女帮我织的那件!”
“是!”春华喜极而泣,高高兴兴去了。
“裴长老,打开缥缈之境禁制!”
“是!”
“各位妖族的英雄儿女!”水碧高声道,“若要以战方能止战,各位可敢随我一起杀敌?”
跪伏的妖族纷纷化出原型,各种叫吼声响彻天际。
“既如此...我们就算死也不能堕了煌天帝君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