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原本还有些亢奋的长孙元媛可能是起得太早了,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车里杨辰哲正拿着一本《鬼谷子》悠闲地看着。长孙元媛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撩开窗帘,入目的都是高大的树木。
“陛下,我们这是要先去哪里?”长孙元媛有些遗憾,看来这马车已经出城了,本来她还想尝尝民间的早餐是什么样子的,看来得等下一站了。
“我们要先去大福先寺拜见母后。”杨辰哲说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离开书本。
长孙元媛心里有一丝的忐忑,她还从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太后娘娘,也并不太清楚,为什么太后要出宫礼佛这就久,就是不回宫。“陛下,太后娘娘为什么不回宫呢?我们也可以在宫里给太后娘娘设个佛堂啊。”
杨辰哲终于把眼睛离开了手里的书,深深的看了长孙元媛一眼,并没有说话。之后又把目光放回了书上。
长孙元媛被他这么看了一眼,身后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他这么什么意思?难道太后不回宫跟她有关系不成?如果是这样,那以前的长孙皇后可是太厉害了,她就没听说过,皇后能把太后逼走的。
长孙元媛见杨辰哲也不搭理她,她只能打开茶几的小盖子,吃了两块点心垫了垫肚子。马车走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陛下,皇后娘娘,大福先寺到了。”车外的小瑞子向杨辰哲禀报。杨辰哲放下手中的书,一挑车帘就出去了。长孙元媛在马车里有些犹豫,要是太后是被之前的长孙皇后逼走的,那她现在去见太后岂不是要吃挂落了!
“皇后娘娘,请您下马车。”车外的木岚见长孙元媛一直也没有下来,有些担心,低声的唤了她一声。
长孙元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态,不管她要面对什么,既然来了就总是要见太后的。她一挑车帘也下了马车。她环视了一周,发现杨辰哲已经当先走进了寺门。她有些生气,这个狗皇帝,都不知道等等她的吗?没办法,她也得提步跟了上去。
显然大福先寺已经提前接到了通知,现在寺里除了僧人以外,再没有其他人,门口的知客僧见到皇帝一行人,连忙走上前来,把他们引到了寺庙的正殿。杨辰哲带着长孙元媛先是在大殿里拜了拜供奉的释迦佛,起身后,知客僧便把他们领到了后院的一处单独的院落。门口已经有一位嬷嬷在等候了。
“奴婢参见陛下,皇后娘娘。”门口的嬷嬷很恭敬的向帝后二人行了一个大礼。
杨辰哲快步走过去把人扶了起来,看起来有些激动的说道:“苏嬷嬷,您怎么还与朕行这么大的礼。朕不是早就说过了,您就像朕的亲人一样,何必要如此多礼!”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被扶起来的苏嬷嬷慈爱地看着杨辰哲。随后她面色露出几分为难,“太后娘娘让奴婢等在这,给二位主子传个话,娘娘她知道你们已经来了,没什么事就在门口磕个头就走吧,没必要见面了。”
“这怎么行?朕今日特意带着皇后来就是为了见见母后的,没见到母后,朕就不走了。”长孙元媛好奇地看着杨辰哲在耍小孩子脾气,有些好笑。
苏嬷嬷为难的看了看长孙元媛,叹了一口气,“陛下,您也知道太后娘娘的倔脾气,她如今说不想见你们就真的不会见的,您就是呆多久也没有用。”
长孙元媛这么有眼力见儿的人,一看苏嬷嬷的眼神就猜到太后不想见的应该只有她而已。她微微福了个礼,“陛下,臣妾有些累了,能不能先回房休整一下,再来拜见太后娘娘?”说着她还友好的对着苏嬷嬷笑了笑。
杨辰哲见长孙元媛确实面带倦色,便由她回去休息了。苏嬷嬷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长孙元媛的背影,她的变化有些大啊,现在居然这么善解人意了,以前的时候她与太后碰面简直就是个灾难。
苏嬷嬷见长孙元媛已经走了,杨辰哲还赖着不肯走,便对他使了个眼神,带着他走进了小院。“太后娘娘,陛下求见。”
“不是说了不见嘛!”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怒气。
“母后,孩儿来看您了,拜托,就让孩儿进去吧!”杨辰哲有些撒娇的说道。
太后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明显态度就没有那么抗拒,不情不愿地说:“你不是喜欢你那好皇后嘛!还管你母后做什么!”
“母后在儿臣心中才是最重要的!”杨辰哲斩钉截铁的说道。
“哼~”太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伺候她这么长时间的苏嬷嬷一听,就知道太后是态度已经软化了,连忙给杨辰哲一个鼓励的眼神。
杨辰哲哪能不知道自己母后的心思,连忙再接再厉的说道:“母后,你都不看看儿臣吗?儿臣在宫里想您想的都瘦了!”
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了。太后看着在院子里撒娇卖萌的杨辰哲,实在没忍住的笑了笑。杨辰哲意见太后笑了立马打蛇上棍,跪在她面前,抱着太后的腿,“母后,儿臣想您了。”
太后哪能不想自己的儿子,双手有些颤抖地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双眼含泪的摸了摸杨辰哲的脸,“我儿真的是瘦了。”
杨辰哲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太后,也有些难过,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来看过母后了,如今见到了面,思念之情就控制不住的溢了出来。“母后,这些日子您过的可好?”
“嗯,挺好的,这里清静,也没人来打扰。”太后抹了抹眼角,拉着杨辰哲在屋里的椅子上坐下。
“母后,前阵子,儿臣给您送的西瓜,您可尝了?”
太后一听,就知道杨辰哲又要为皇后说好话了,脸上的神情立刻晴转多云。“吃了,难吃死了!”
杨辰哲嘿嘿一笑,一听这就是母后的气话,连忙顺着她说,“可不是嘛,儿臣也觉得难吃,不过这是皇后的一片孝心,也难为母亲笑纳了。”
“哼,几个西瓜就是她的孝心了?哀家想要的是西瓜吗?哀家想要的是皇孙!”提起这事太后就有气,一个正宫皇后,总是吃嫔妃的醋,她的好皇儿还宠着,惯着,结果到了现在也没有一个皇子!她这是当的什么皇后啊!
“母后~”杨辰哲拉着太后的袖子撒娇,可这回太后可不吃这套了,一拂袖子。“哼,别在我这撒娇,没有用!要是想让我原谅她,你就快点给哀家生出个儿子来!”
杨辰哲一脸无奈,现在太后和皇后的主要矛盾就在他没有儿子身上,可是这件事也不能全都怨长孙元媛,他也是不愿的,可不论他怎么与太后说,太后都是把责任全都推在皇后身上。他想到宫中已经怀孕的吴充华,连忙跟太后说:“母后,儿臣后宫的吴充华现在已经有孕了,说不定就是个皇儿。”
“呵呵~怎么?这回皇后没有不高兴?况且这孩子还在肚子里,谁知道能不能生得下来了。”太后有些不信,她觉得之前杨辰哲没有儿子皇后肯定是动了手脚的,毕竟都是都是混后宫这么多年的人了,都清楚里面的猫腻。
“母后~这次可是皇后主动提出让儿臣宠幸了那吴充华的。”杨辰哲不得不与太后解释,“母后,当初元媛被人从高台上推了下去,这事儿您是知道的,之后元媛就失忆了,现在的她已经改了很多了。”改的最多的就是忘了他,现在不论他宠幸了谁,她都不在乎。
明显太后对他的说辞有些不信,没有再与他纠结皇后的问题,却也没有表示自己就原谅了皇后。他们聊了一会,杨辰哲见太后面有倦色,就退了出去。
门外,苏嬷嬷一直在候着,见杨辰哲出来,便主动送了送他。“陛下,您也不要怪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就是气您太宠着皇后了。”
“嗯,朕都知道。”杨辰哲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想正当朕年才三四岁,有一日母后突然抱着朕声嘶力竭的哭了,朕当时那么小,只能眼看着母后痛苦却无能为力。后来皇兄告诉朕那天是四皇弟出生。以前的朕并不是很懂为什么母后当时会哭得那么伤心,直到朕遇到了皇后。朕体会到了什么是爱,每当朕想要按着母后的嘱托,去宠幸其他妃嫔的时候,就想到皇后伤心的神色,母后难过的泪水,朕实在是不忍心让皇后也如当年母后那样被伤的体无完肤,却只能自己暗自垂泪。”
苏嬷嬷也想起了那段灰暗的日子,心里也是一阵唏嘘,太后娘娘心里的苦,她再明白不过了。可是现在太后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深爱先皇的皇后了,她现在是皇帝的母后,一国的太后,想要的也已经不再是情情爱爱,而是帝国的延续。如今母子二人的矛盾就在这里,可是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