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疯言疯语虽然不足为信，但并不见得都是假的。
更何况楚无殇狂症发作时六亲不认，之前差点连斩风都杀了，若说他发病时亲手弑杀了母妃，也不是不可能。
却见云姑摇了摇头。
“奴婢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九王爷刺死了妆妃娘娘……
那日公主从朝凰宫偷跑了出去，奴婢一路寻至妆妃的玉芙宫，才进门就听到公主在妆妃的寝殿尖叫了一声！
待众人赶进去之后，就只看到九王爷昏倒在了地上，手里拿着一把沾满了血的剪刀。
而妆妃娘娘就躺在不远处，胸口的血染红了大片衣裳，眼睛虽然睁着，却已经没了气息……”
花千翡微敛眸色。
难怪楚无殇会对妆妃的死如此耿耿于怀，甚至每逢祭日都会控制不住发病。
他定然以为是自己亲手杀死了母妃！
哪怕他不是故意的，但母妃因他而死，只怕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王爷对当时发生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王爷只要发病，便不会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更何况王爷那时才五岁……大家都说，妆妃娘娘是王爷刺死的，甚至就连陛下都这样认为。所以即便妆妃正值盛宠，陛下也没有大肆追查下去，而是将此事压了下来，不准任何人提起。只是从那以后，陛下对王爷也不似以前那样偏爱了。”
听云姑说起那段宫人讳莫如深的往事，花千翡的脑中不禁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寥落而孤寂的身影。
母妃因自己而亡，父皇的宠爱也在一夜间失去。
宫人们畏惧他，将年幼的他视作怪物。
平日一起玩耍的皇子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在宫妃的训诫下对他避而不见、躲得远远的。
一瞬间。
周围的热闹离他而去，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冷冷清清的世界。
而他，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受到上天这样残酷的惩罚。
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怪物。
一个被诅咒了的怪物。
…
回到王府，楚无殇略一思忖，还是去到了地窖。
虽然他现在是清醒的，却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再犯病，若是花千翡在的话，还能……
念头一闪而过，楚无殇不由微拧眉心。
他居然指望起了那个女人？
真是可笑。
进到地窖，楚无殇命人搬空了酒坛，随即锁上铁链，端坐在了虎皮软垫上。
原本只打算闭目养神，然而这两日发病时精神过于忼奋，稍稍放松下来，却是很快入了梦。
梦里，似乎回到了小时候，他在山上被一条毒蛇咬伤。
昏昏沉沉之中，一个穿着雪白裙裳的小仙女轻轻摇了摇他的身子。
“醒醒？醒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想要让她去叫人。
小仙女却是直接解开了他的衣服，看了眼他脖子上蛇咬的伤口。
“呀，这蛇好毒！你知道是什么蛇吗？”
他摇了摇头。
“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不过我要把伤口切开，把毒血挤出来。你要是怕疼的话，就咬着这根棒棒糖好了。”
“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