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亦是气得不轻。
这个贱人，居然拿大理寺来压她！
“既如此，本宫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花千翡微垂眼睑，不卑不亢。
“谢母后。”
很快，丫鬟们就将十公主治疗脸伤的药物端了过来，花千翡迈步上前，逐一仔细查验。
然而一遍检查下来，却是一无所获。
案上的这些瓶瓶罐罐，几乎都有化腐生肌的功效，用的药材也是一等一的好，并没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导致伤口发炎溃烂。
但显然，十公主的脸不可能无端变成那样。
微蹙眉心，花千翡问道。
“所有的药都在这里了吗？”
丫鬟点了点头。
“是，殿下所用的药都在这里了。”
皇后冷冷一笑，反诘道。
“九王妃，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花千翡心下虽急，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母后既然给了儿臣一炷香的时间，不妨再多点耐心。”
“哼！”
冷哼一声，皇后面色铁青，只等着一炷香燃完就剁了她的那双手，看她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花千翡沉心静气，再次将药物仔细检查了一遍，却还是找不出什么猫腻。
不对……
一定是她遗漏了什么！
越是这种危急关头，她就越要冷静。
“这个味道……”
走近床前，花千翡喃喃自语了两句，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
“刚刚十公主的脸上除了腐臭，还有一股很特别的香味，想必是涂抹了什么东西……方才那些药瓶都不是这个味道，倒是这个药膏，同十公主脸上的香气如出一辙。”
说话间，就见花千翡循着香味，从十公主的枕头底下摸出了一罐紫色的药膏。
没想到花千翡的鼻子比狗还灵，沈白芷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三分。
顾惜舟微挑眉梢，对此大为惊奇！
迈步上前，接过花千翡手里的药膏，顾惜舟看了两眼，直接道。
“这不是宫里的东西。”
果然……
花千翡微勾嘴角，将药膏递到了十公主面前。
“十公主，这才是让你伤口溃烂以致毁容的罪魁祸首，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别以为这样说，你就能脱罪！”十公主恨意森森，却是根本不信她，“反正我的脸已经毁了，无论如何…… 我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花千翡不以为然。
“倘若我说，我可以治好你的脸，至少不会留疤……”
闻言，十公主眸色一紧，不免有些动摇。
却还是紧咬贝齿，不肯松口。
花千翡又道：“这药膏确实有问题，不信你问顾太医。”
顾惜舟叹了一口气。
“东西是好东西，千金难求……只可惜，里面掺了一味不该有的药，涂抹之后凉爽无比，到了半夜却是越痒越挠、越挠越痒，直至流血不止。”
而这，也正是下毒之人心机最深之处！
十公主贪图药膏的即时功效，必定经常涂抹，所以才将其放在枕边以便随时取用。
哪怕伤口溃烂愈深，她也绝不会怀疑是这个药膏出了问题。
所以，就算太医前来诊治，十公主也不会将这盒药膏拿出来，只会骂太医医术不精！
“不……不可能……”
待到反应过来，十公主神色惨淡，颤着嘴唇难以置信。
“白芷姐姐不会害我的！她不会害我的！”
听到这话，众人的目光霎时齐刷刷落到了沈白芷身上。
沈白芷的脸色陡然苍白如纸。
花千翡目光凛凛，质问道。
“沈小姐，这罐药膏是你送给十公主的？”
“是我……”
沈白芷咬着唇瓣，却是不得不承认。
“药膏里掺的这味毒，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我不知道……不是我下的毒……”
面对花千翡的步步紧逼，沈白芷百口莫辩、慌乱得不知所措。
情急之下，瞧见药箱中用来刮腐肉的短刀，沈白芷忽然一把抓了起来。
“我对烟儿妹妹绝无加害之心，如今唯有一死、以证清白！”
话音落下的刹那，沈白芷便毫不犹豫地将短刀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阿芷——”
楚无殇大惊失色，立刻去夺她手里的短刀！
然而沈白芷下手决绝，不留丝毫余地，楚无殇纵然反应迅速，也差点没能拦住，抢在刀尖刺到心口的那一刹才险险地攥住了刀刃！
霎时间，鲜血沿着刀柄淌了下来，很快染红了沈白芷的手背。
沈白芷骤然瞪大眼睛，吓得连忙松开了手。
“王爷，你的手！”
“哐当！”
扬手掷开利刃，楚无殇抚上沈白芷泣不成声的小脸，柔着语调轻声安抚。
“本王i信你，别做傻事……嗯？”
沈白芷使劲点了点头，整一个哭成了泪人。
仿佛受尽了天大的冤屈。
见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千金小姐，竟也如此刚烈，众人不由收起了质疑的目光。
毕竟她方才确实下了死手，不像是在做戏，但凡九王爷反应稍微慢些，恐怕她就已经血溅三尺了！
花千翡轻嗤一声，恭维道。
“沈小姐使得好一手苦肉计，本宫望尘莫及。”
她不就是料定了楚无殇会及时阻拦，才敢对自己下狠手吗？
奈何她的戏演得太逼真，没人不信。
楚无殇更是心疼到了极点，闻言当即沉下面色，不悦道。
“阿芷自幼单纯善良，从无害人之心，岂会如你那般恶毒？！”
花千翡：“……”
她就呵呵。
生怕沈白芷在宫里出了事，自己不好向父兄交代，淑妃忙打圆场。
“芷儿是本宫的亲侄女，从小待烟儿极为亲厚，本宫断不相信会是芷儿下的毒！”
皇后神色微凛，追问道。
“平日还有谁碰过这个药膏？”
一时间，众人纷纷垂头，不敢吱声。
僵持之际，忽然有人急匆匆地跑来禀报。
“娘娘，彩莲在房中服毒自尽了！这、这是她来不及吞下的毒药……”
闻言，顾惜舟上前两步，取过她手里的药瓶仔细翻看了两眼。
随即笃定道。
“药膏里掺的便是此种毒物。”
自己宫里出了这种事，淑妃只觉脸上无光，不由气急怒骂。
“这个贱蹄子！前些日自个犯了错，烟儿不过罚得稍重了些，没想到她便记恨在心、下毒报复烟儿……如此不忠之人，给本宫拖出去鞭尸三百，以儆效尤！”
“喏！”
…
既已抓了凶手，花千翡又言之凿凿能治好十公主的脸，以此将功折罪。
皇后只得作罢，训斥几句便离开了永宁宫。
到了前殿，花千翡想起顾惜舟替自己挡的那一下，不由摆开药箱，拉他坐了下来。
“顾太医，我看看你手上的伤口。”
楚无殇后一脚走出。
垂眸就看到花千翡小心翼翼地给顾惜舟上药，声音是对他不曾有的温柔。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