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冯二刚看来,柳玉荫的失踪一定意义上与她的漂亮有关,肯定是被坏人惦记上,背后下了黑手。
最终的结果有两条——
一是被图色害命;
二是被人贩子拐走。
至于对哥哥的怀疑,那是无稽之谈,冯大虎连个鸡都不敢杀,还能去杀人?况且还是一个女人,一个自己深爱着的女人。
一段时间里,冯大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赖在床上,蓬头垢面,就跟个鬼似的。
一家人也给予了理解,谁也不再说三道四。
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承受不起,女朋友丢了本来就很伤心,更何况还把他当成了嫌疑份子。
好像老天爷故意在跟他开玩笑,一周之后,竟然云开雾散,重见天日。
那天正逢周末,爸爸因为工作忙没有回家,妈妈下地干活去了,留下冯二刚在家里陪哥哥。
冯二刚写完作业,回头看了一眼冯大虎,见他缩着身子躺在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萎靡相,就说:“哥,你也不能老这样啊!”
“不这样能咋样?”
“你这样下去有啥意思?”
“是啊,是没意思,折腾死拉倒!”
“你可真傻,就是个傻瓜,大傻瓜,说不定人家活得好好的呢。”
“这么多天了,连个音信都没有,还活个屁啊!”
“别胡说八道了,咱妈找黄仙姑掐捏过了,说人还好好的呢。”
“有能耐直接指出来人在哪儿呀。”
正说着,听见外面响起了脚步声,直奔着他们家而来。
冯二刚走出屋一看,只见妈妈火急火燎进了院子,随手把锄头一扔,就往屋里蹿。
“妈,你这是咋了?”
“你哥呢?”
“在屋里呀。”
妈妈进了西屋,对着床上的冯大虎说:“你给我听好了,老老实实呆在床上,别说话,也别弄出动静来。”
“咋了?”
“我在村头拔草,看见那个女孩又来了。”
“哪个女孩?”
“就是那个麻风病的小女儿。”
“她来干嘛?”
“还能干嘛,找她姐姐呗。”
不等冯大虎再说什么,崔秀云已经把门闭紧,提个凳子走出去,坐到了大门口。
冯二刚明白妈妈的意思,她是想把人家挡在外头。
可那有用吗?
人家既然来了,就该以礼相待,要不然不更显做贼心虚吗?
冯二刚本想到街上走一走,不跟着掺合那些破烂事了,可又担心妈妈跟人家打起来,只得呆在那儿。
装得面色平静,心里面却慌不行。
眨眼的工夫,外面就响起了女孩的喊声:“有人在家吗?”
“谁呀?”崔秀云回一声。
“哦,是我呀。”
崔秀云伸长脖子朝外望着,冷着脸说:“你咋又来了?”
“哦,我来说说事儿。”
“你还想说啥事儿?”
“说说我姐的事儿。”
“你还有完没完呀?”崔秀云站了起来,严严实实挡在了门口,大声叫嚷起来,“连警察都不再怀疑我儿子了,你还嫌折腾个啥劲呀?”
“姨,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来折腾的。”
“那你想干啥?”
“我能不能到里面说。”
“用不着,有话在这儿说吧!”
女孩一脸歉意,说:“姨,实在对不起,上次不该冲着你发脾气,都怪我心里着急,请你原谅!”
冯二刚走了出来,对着妈妈说:“你让人家进屋吧。”
女孩看不见里面,以为说话的是冯大虎,就喊:“大虎哥,我是柳玉翠呀,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是他弟弟,你进来吧。”冯二刚说着,扯了妈妈一把。
妈妈固执得很,挡在那儿一动不动,嘴里唠唠叨叨数落着:“你们家丢了人,还不赶紧去找,何必跟我们一家较劲呢?你来闹腾不说,你爹更过分,直接告了我们。这下好了,闹得连大虎的工作都丢了,饭不吃茶不思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的日子咋过呀?”
“咋了?大虎哥被单位开除了?”
“是啊。”
“他……他病了吗?姨,你让我过去瞧瞧他好不好?“
“不好!”
“姨,我有话要当面对大虎哥说,很要紧的话,求求你。”
“开门……开门,把门敞开,让我出去!”冯大虎在屋里面听见了,趴在窗户上大声喊。
冯二刚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管妈妈反不反对,转身回了屋,直接把里间的门打开了。
“小翠……小翠,是不是找到你姐姐了?”冯大虎边往外跑边大声问道。
“没出息的东西!”崔秀云白狠狠剜了冯大虎一眼,嘟囔道,“都到这份了,你还惦记着她?谁管你的死活了?”
“嗯,有消息了。”女孩走到了门前,说,“刚刚接到信,怕你着急,我就赶过来了。”
崔秀云一听这话,闪到了一边。
女孩却没敢往里迈,满脸慌怯。
冯大虎走过去,说:“没事,快……快到里面来,告诉我,你姐她去到底哪儿了?”
女孩这才迈过门槛,抬头望着崔秀云,叫了一声姨,放声哭了起来。
她这么一哭,崔秀云心就软了,也跟着流起了眼泪。
冯大虎急了,跳着脚喊:“先别哭啊!小翠你快说,你姐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出事了?”
“没……没,我姐姐她没出事,她……她……”女孩抽噎着,梨花带雨的一张俏脸蛋儿叫人生怜。
“好了……好了,只要人没事就好,快到屋里说吧。”崔秀云没了脾气,抹着眼泪走进了院子。
边说边拿个马扎递给了女孩,说:“你坐吧。”
女孩刚落座,冯大虎就蹲在了她跟前,小声问:“柳玉翠,你姐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女孩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没有回家?”冯大虎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那她去……去哪儿了?”
“去广东了?”
“你怎么知道她去广东了?”
女孩说上午收到了姐姐的一封信,信上说她跟人去了广东,已经找好了工作,让家里人不要担心。
说因为走得急,没来得及说一声,请家人原谅。
信的末尾还一再嘱咐妹妹,一定要找到冯大虎,当面向他赔礼道歉,说自己走这一步,也是被迫无奈,求他务必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