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我老婆和我闺女去店里拿货来说吧，你适当给他们点甜头，打发她们高兴了，还能跑到其他地方去买东西吗？”
“给她们点啥好呢？”
“简单着呢，一盒雪花膏，一瓶头油，几块糖果也成。”
“可那些都是我花钱进的货，送个一回两回的还行，天天送我还不得亏死啊？”
“小杂碎！看来我还真是高估你了，这怎么傻得就跟木头凿了两个眼似的。”王金矿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结账的时候加到里面就是了，实话告诉你，她们每回去郑老三店里，都收获满满。所以嘛，关键还得靠你自己经营。”
“好，我懂了！”王富贵裂嘴笑着，说，“高手就是高手，佩服！佩服！今天这趟没白来，学到了实用的经营之道。”
“是吧，以后多跟老子套套近乎，没你的亏吃。”
“知道了，走吧。”王富贵招呼冯二刚一起朝外走去，等出了门口，故意大声喊，“村长，那张纸条你还要吗？”
王金矿大骂一声：“去你妈的！”
出了村委大院，冯二刚在王富贵后背上捶了一把，说，“你小子，还真是成精了，话说得一套一套的不说，还敢耍弄那个老狐狸。”
王富贵叹息一声，说：“老话不是说嘛，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人要是太老实了，一准被人当成彪子！”
“这玩意可是学不来的。”
“我要是像你那么有才分，也会装得人模狗样的，你信不信？”
冯二刚没有回答他，到了岔路口就分手回家了。
爸爸拿到证明后，喜上眉梢，再一看纸上的字都是儿子写的，更是惊叹不已，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冯二刚说那本来就是他应该干的，是义务。再说了，看上去人家心里根本就没啥，跟以前还一个样。
吃完饭，妈妈又跑出去看电视了，冯二刚见爸爸坐在那儿抽闷烟，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凝重。
“爸，我哥他是不是转成正式工了？”
“啥正式工不正式工的，那些都是私人企业。”
“私人企业是什么？”
“就是个人开的厂子，只要能舍得出力气，人家就留下，没那么多弯弯道道的。”
冯二刚想了想，说：“我觉得哥哥还是回来好，在那么远的地方，终归不是个办法。”
爸爸冯志才吐一口烟雾，说：“我告诉你个事儿，自己心里有数，可不能告诉你妈。”
“啥事？”
“你哥哥在厂子里上班那事是我编的。”
“那他在哪儿上班？”
“在码头上的一家搬运公司，活很累。”
“可……可为什么要骗人呢？”
爸爸说冯大虎去广东不久，就找到了柳姑娘，但她死活就是不跟着回来，所以他才决定留下来的。
“这么说哥哥又跟柳玉荫在一起了？”
爸爸摇摇头，说没有。
“那是为什么？”
“是你哥太傻，太痴情。”
见冯二刚一脑门子的官司，爸爸就把哥哥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他说冯大虎是在一家夜总会找到了柳姑娘的，她在里面上班，人身自由被限制了，二十四小时有人看守，连把门的都是那种纹身的光头。
说也该着是天意，有一次他去夜总会送货，无意间就看到了柳姑娘，刚喊了一声，就没了人影，后来装扮成客户，才找到了她。
冯二刚问：“柳玉荫没说为什么突然去了广东？”
“你哥问了，柳姑娘只是流眼泪，一句话也不说，肯定是有天大的难处。”
“那她咋不逃走呢？”
“怕是不那么容易。”
“都那样了，我哥还守在那里干啥？有个屁用啊？”
“看来那小子还是不死心，说只要柳姑娘在广州一天，他就不会离开，哪怕只是看看影子都成。”
“哥真是个傻瓜，痴情的大傻瓜！”冯二刚实在不理解哥哥为什么要那样，还有那个柳玉荫，好好的一个女孩，咋就变成那样了呢？
爸爸说：“我跟你说的这些，千千万万不要告诉你妈，她要是知道了，一准得进神经病医院。”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
“不这样又能咋办？总不该去他绑回来吧。绑回他的人，也绑不回他的心，只能顺其自然了。”
冯二刚无语了，看着爸爸大口大口吸着烟。
爸爸抽完了一支烟，按灭烟头，接着说，“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一个事儿，可琢磨来琢磨去，也没下定决心。”
“琢磨啥了？”
“我找那个专家问过了，他说你妈的病很难根治，一旦遇到刺激，或者是体力活太重，病情就会加重。”
“那……那怎么办？”
“咱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了。”
“你上班，我上学，哥哥不在家，也只能靠三奶奶来陪她了。”
“三奶奶年龄又大了，还有三爷爷需要照顾，怎么好老麻烦她呢？”
“那怎么办？”
“办法只有一个。”
“啥？”
“我回家！”
“你不上班了？”
“实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总不该看着你妈毁掉吧？万一哪一天犯了病，走失了，咱们这个家就完了。”
“不行……不行……”冯二刚直摇头，说，“你要是不上班了，全家还不得饿死！”
“我回家种地，再栽一些桃树，养些鸡鸭什么的，一样赚钱。”看来爸爸真的做了长远打算。
冯二刚心里一下子开了锅，大声喊道：“我不去上学了，回来陪妈妈，你上你的班就是了！”
“这个念想绝对不能有，你跟你哥不一样，功课那么好，将来一定能考上大学的。我辞职的事儿也只是说说，你妈还没病到那个程度。”
冯二刚不再回话，绷着脸回了自己屋。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天亮时有了一个决定：要是妈妈的病情再加重，就退学！
既然刘清丽能做到，自己为什么做不到？
这个问题一直在脑后中萦绕着，下午回到学校，心里面还在翻来覆去的掂量着。
刚刚走进教室，就有同学跑过来，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贺志勇被抓了，因为猥亵一个女疯子，被群众制服，扭送到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