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志才摇摇头，说没有，没证据。
张组长说：“既然没有证据，那就不要多说了，按规章来吧。”
如此以来，往镇上转学的事就泡汤了，好在有了爸爸战友的说情，冯二刚被允许回校读书了。
但黄美丽老师仍对他有成见，报复性地把他的座位调到了最后排的墙旮旯里。
并且直言不讳地对着全班同学说：“这就是跟老师作对的下场，就当一滩臭狗屎晾着他。”
有同学跟着起哄，尤其是班长李德山，大声喊着：“臭狗屎……臭狗屎，就是一滩臭狗屎！”
冯二刚虽然心里憋屈，表面上却冷静如常。
他跟往常一样，该上课上课，该听讲听讲，老师提问的时候也踊跃举手，只是再也没有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机会了。
第二天早自习，他背诵完了课文，从书包里拿出了李校长送给自己的宝贝——那本《高山下的花环》。
轻轻展开，读了起来。
熟料，正好被躲在窗子外面的黄美丽老师看到了。
她猫腰钻进了教室，直奔着墙旮旯去了。
等到冯二刚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书被黄美丽结结实实抓到了手里。
“老师，我……我已经背过课文了。”
“背过了？”
“是，不信我背给你听。”
“背过也不行！我问你，谁让你上课的时候看课外书了？”
“没有呀，我没看。”
“你还嘴硬是不是？松手，你给我松手！”黄美丽死死拽着。
担心书被撕裂，冯二刚只得松了手。
黄美丽看一眼书的封面，然后高高举了起来，边哗啦啦摇晃边高声问：“你们说，这是不是课外书？”
“是……”同学们齐声回应。
“你们说该不该没收？”
“该没收。”
黄美丽转过身，恶狠狠盯着冯二刚，问他：“你听到了吧？”
“我真的没看，书从书包里滑到了地上，我刚刚捡起来。”
“听听……听听，他又在睁着眼睛说假话，看来是没救了。”黄美丽把书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随即大声喝问道，“冯二刚，你老实交代，这书是不是你偷来的？”
“不是的，黄老师，这书不是我偷来的，真的不是啊！”冯二刚急了，扯着嗓子喊。
“你能买得起这么贵的书？不是偷来的才怪呢。”
“不是，真的不是偷来的。”
“那就是偷钱买的了？”
“没有，我没偷书，也没偷钱。”
“你的意思是在路上捡的了？”
“也不是捡的，是……是官亭镇中学的李校长送给我的。”
黄美丽冷笑一声，说：“编，编，你给我继续编！”
“我没编，真的是李校长送给我的！”
“我问你，李校长是你家亲戚？”
“不是。”
“那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什么都不是，他凭什么送给你书？为什么不送别人。”黄美丽转动脖子，扫了一眼全班同学，问道：“同学们，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啊？”
“是……”
“老师，我有证人。”
“好，说说看，谁能为你作证？”
“王富贵。”冯二刚说完，转身看向了王富贵。
黄美丽冷眼瞪着王富贵，喝道：“王富贵，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跟作伪证，我就开除你的学籍，听懂了没有？”
王富贵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冯二刚，说：“我……我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不知道冯二刚这本书是从哪里弄来的，对不对？”
“嗯。”王富贵声音很小，蚊子哄哄一样。
“冯二刚！”黄美丽转向了冯二刚，大喊一声：“你想让别人为你做假证对不对？”
“不是，他没说实话，李校长给我书的时候，他明明就在现场！”冯二刚据理力争，眼圈红了。
“你还嘴硬……还嘴硬……”
冯二刚直着嗓子喊：“王富贵是怕你，所以才不敢为我作证，把书还给我……还给我！”
黄美丽躲闪不及，捏在手中的书已经被冯二刚抢了回去。
她恼羞成怒，反手往回夺。
只听见刺啦一声，崭新的书被撕成了两半。
冯二刚傻了，瞬间石化在了那儿。
“冯二刚，反了你了，你这是妄图毁灭罪证，知道不知道？”黄美丽恼羞成怒。
冯二刚哭了，泪水夺眶而出。
他把残破的半截书装在了书包里，默默离开了座位，走出了教室。
“你凭什么说书是冯二刚偷的？”
一声尖细的喊声把黄美丽被吓了一跳，她循声望去，见是自己的女儿吴珊珊，正目露凶光瞪着自己。
“这是学校，不是你家，少管闲事！”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怎么就不可理喻了？”
“那又不是坏书，人家看看怎么了？”
“这是上课时间！”
“我看你是在故意找茬！不光怎么样，你也不该把人家的书给撕了，太不像话了！”吴珊珊说完，拎起书包朝外走。
“回来，你给我回来！”
吴珊珊懒得理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黄美丽暴跳如雷，跳着脚骂道：“熊孩子，回家后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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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黄美丽把王富贵叫到了办公室，问起了那本书的事儿。
王富贵怯怯地问：“老师，您是让我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实话，当然是实话了。”
王富贵这才把实情说了出来。
黄美丽听完，沉默几秒钟，然后说：“王富贵，你给我听好了，如果有人问，你就说那书是冯二刚偷来的，知道了吗？”
王富贵哭丧着脸，说：“老师，你……你怎么能让我撒谎呢？”
“你已经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撒谎了，这时候再改正过来，就会被人瞧不起。只能一口咬定书是冯二刚偷来的，那样的话撒谎的就不是你了，而是冯二刚，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王富贵摇摇头，说：“可事实不是那样啊！”
“在教室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我不是给我使眼色了嘛，还说要开除我，我哪敢呀？”
“你这个笨货，我给你使眼色，是让你实话实说，老老实实交代他偷书的罪行。”
王富贵无语了，嘴巴张得像个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