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二刚一把夺过瓶子,拧开盖,眯缝着眼往里面瞅了瞅,问他:“你不是说里面有壁虎吗?壁虎呢?”
王富贵回头瞥一眼,见后面有同学跟了上来,就说:“一边走一边说,别让他们听见了。”
果然,是这小子捣蛋了!
冯二刚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富贵说:“还不是为了你嘛。”
“为了我?”
“是啊,为你出口恶气!”
“谁让你为我出气了?狗咬耗子!”
“你还没被她欺负够是不是?”
“她欺负我,关你屁事啊?”
“当然关我的事了。”王富贵就把昨天在黄美丽的暗示胁迫下做了假证,心中既憋屈又惭愧的事儿说了出来,还说这个“好”办法是琢磨了一夜才琢磨出来的。
“混蛋!万一被发现了,你可就真的死定了!”冯二刚在王富贵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王富贵痛得龇牙咧嘴,说:“你这个鳖熊,恩将仇报是不是?我帮了你,你还往死里拧我。”
“放屁,你帮我个球了?”
“她要是不被蝎子蛰了,能放过你吗?”
这倒也是,也许黄美丽让学生温习功课的十分钟,就是在想着“修理”冯二刚新招数。
如此说来,那些蝎子“行动”的正是时候,让冯二刚逃过了一劫。
可冷静一想,王富贵那样做也太过分了,冯二刚果断当起了“白眼狼”,他说:“不行,你得去找黄老师道歉。”
王富贵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冯二刚,“你疯了吧?”
冯二刚说:“我没疯,我是为你好,你想过没有,万一被查出来,你小子非被开除了不行!”
“他们上哪儿查去?”
“万一有人看见了呢?”
“我敢打包票,肯定没人看见,我是擦黑板的时候敞开瓶盖的,屋里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
“傻瓜!说不定哪个角落里就有一只眼睛正盯着你呢,万一给透露出去,你哭都来不及!”
“除非你去告我。”
“那也不一定!”
“告吧……告吧,这破学老子早就上够了!”
冯二刚没有理他,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下午几节全部是劳动课,按照老师的指令,把校园北面的沙土运到西边的操场上去。
劳动委员肖志光从库房里拿出了十来个藤条筐,两人抬一个,全班同学自由组合。
冯二刚刚拿起一个筐,身后就有人说:“冯二刚,我跟你一起抬吧。”
吴珊珊!
用不着回头看,单凭声音就知道她是谁了。
因为全班,不,应该是全校,没有一个女生的声音比她更好听,比翠鸟儿的叫声更悦耳。
冯二刚想拒绝她,不想跟她搭伙。
原因很简单,第一是她长得实在太好看了,会引得男生们醋意大发,借机起哄说他们是小两口在劳动;
第二是因为她是黄美丽的女儿,她妈想着法子跟自己过不去,她又能怎么样?
可吴珊珊看上去非要跟他一起抬不可,抓起扁担放到了肩上,说:“走,你在前边。”
“你让我在前边?”
“是啊,怎么了?”
这回答有点冲,让冯二刚心里面添堵,说:“你凭什么让我在前边?”
吴珊珊悄声反问他一句:“你觉得自己的个头比我高是不是?”
“你也高不到哪儿去!”冯二刚眼角往右一挑,下意识地踮了踮脚。
“就算是高出一点点那也是高,这是事实。既然矮,你就不能在后面,否则的话筐会往前滑。”
冯二刚没了话说,走到前面,摸起扁担搭在了肩上。
两个人抬着筐来到了土堆前,负责装土的孙洪庄铲土边耍起了贫嘴,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就该多装点。”
吴珊珊白了他一眼,说:“好啊,装吧……装吧,有本事你就装上一座山,可要是洒出来,你小子就惨了!”
“你能怎么着?”
“我非让你趴下来舔干净不可!”
孙洪庄龇牙笑了,说:“这女人真毒辣,谁敢娶你当媳妇?”
“孙洪庄,你个熊玩意儿再贫嘴试试,我直接去找校长告你的黑状!”
冯二刚并没有觉得解气,反倒有点儿不舒服,都说有啥娘就有啥女,这丫头跟她妈一个德性!
孙洪庄最终还是给装成了一座小山,还用铁锹拍成了一个尖。
冯二刚懒得说什么,一个女孩子能受得了,我一个老爷们怕啥?
弯腰抬起,朝着操场另一边走去。
走着走着,冯二刚觉得不对劲,肩上的分量好像越来越重。
他回头一看,土筐竟然溜到了他这一边。
这也难怪,因为自己个头矮那么一点点,扁担又是光滑的,土筐自然会往前溜。
他想提醒一下吴珊珊,让她双手把住筐把,可自己是个男人,怎么能跟女孩子斤斤计较呢?
他没吱声,默默朝前走去。
到了第三趟的时候,冯二刚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不但土筐往前溜,吴珊珊还加快了步伐,几乎是推着他往走。
不,那已经不是走了,而是跑。
这让他吃不消,气喘吁吁,脚步凌乱,但也只能咬牙坚持着。
终于,抬到第五趟的时候,冯二刚实在吃不消了,回头一看,原来是吴珊珊故意把土筐推到自己这边。
这个可恶的丫头片子,她怎么能这样呢?
这明摆着是欺负人嘛!
不行,不能这么干下去了!
自己一个堂堂男生,怎么能让一个小女子如此这般的欺负?
可想来想去,冯二刚还是忍了。
因为这个小女子不是一般的小女子,她妈是黄美丽,是老师,是班主任,惹不起!
再说了,跟一个女生计较,会被同学们嘲笑。
冯二刚咬紧牙关坚持着,最终还是吴珊珊扛不住了,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脚步也踢踢踏踏乱了阵势。
冯二刚回头瞥一眼,只见她满脸绯红,豆大的汗珠子直往下滚,就说:“咱们也歇一会儿吧?”
“不行!”吴珊珊说得很坚决。
“你逞啥能啊?我们抬得多,又跑得快,他们三趟,咱们都五趟,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吴珊珊喘一口粗气,问道:“你挺不住了?”
冯二刚没搭腔。
“服软了吧?那好,我问你个事儿,只要你说清楚了,咱们就歇,不然的话就继续抬,累死个坏犊子!”
“谁是坏犊子?”
“谁是谁知道!”
“那好,你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