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哥哥是一个人回来的,而且是步行着,冯二刚心里刮起了凉风。
崔秀云走出来,急吼吼地问:“大虎,你说,你快说说,那个小柳到底是咋回事?”
“我哪儿知道是咋回事。”冯大虎没好气回了一句,直接进了屋。
崔秀云紧跟在后面,说:“你不知道谁知道?”
冯志才把她拽了回来,说:“都饿了,赶紧开饭,来吧……来吧,咱们边吃边说。”
一家人坐下来,冯大虎接过爸爸递过来的筷子,却又放下了,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烟。
“咋了,你也学会抽烟了?”妈妈问他。
“工地上的人都抽,剩了一个不抽就像个傻子。”冯大虎说着,抽出一支烟,点燃了,有模有样吸了一口。
“一看就不是吸了一回两回了。”妈妈说着端起碗喝一口粥,实在憋不住了,就说,“你倒是说说呀,那个小柳姑娘她到底是咋了?”
“人丢了。”
“丢哪里了?”
“谁知道丢哪里了?”
“你天天跟她黏在一起,你不知道谁知道?”
“谁天天跟她黏在一起了?”冯大虎大概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儿冲了,弹了弹烟灰,缓下语气说,“我也搞不清是咋回事了,反正就没了人影。”
“那你最后见到她是啥时候?”
“前天下午下班后,我去找她,正好在厂门口遇见她,她说要回家一趟,后来就没人影了。”
爸爸问:“你去她单位找过吗?”
冯大虎说:“去了,同事说她请假了,后来还去过她家,她妈说根本就没回家。”
妈妈问:“你之前总共去过她家几回了?”
“三回了。”
“你不会是在她家住宿了吧?”
“是啊。”
“连婚都还没订呢,你咋就住人家了?”
“这有啥呀?人家父母不管,你着啥慌?”
“看看……看看,自己不知道收敛点,这下惹麻烦了吧?”
“能有啥麻烦?”
“人都丢了还不麻烦啊?你没白没黑的跟人家黏在一起,不找你找谁?怪不得她妹妹来咱家闹事呢,又蹬鼻子又上脸的,就跟个小母夜叉似的。”妈妈越说越生气,端着饭碗的手直打哆嗦。
冯志才朝着大儿子眨了眨眼,示意他不要跟妈妈顶嘴了,说:“那个小柳是不是跟你闹矛盾了?”
冯大虎摇摇头,说没有。
“也有可能是出远门了吧,对了,她是不是有在外地的亲戚?”
冯大虎说:“有,可能联系的都问过了,人家说没见着。”
妈妈插话说:“看来他们家咬定是咱们把人藏起来了,真要出了事,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算了,先吃饭吧,不会有啥事的。”冯志才说着,大口吃了起来。
一桌人谁也不再说话,直到吃完了饭,爸爸让冯二刚进了自己屋,才小声问冯大虎:“你们进展到啥程度了?”
“都领住到一起了,还能啥程度?”崔秀云气哼哼地说。
冯志才白了老婆一眼,再望向大儿子,问他:“你们是不是……是不是睡在一块了?”
“现在谈恋爱不都那样嘛。”
“真不要脸!”妈妈骂了一句,接着说,“我看就是你没出息,那天夜里她跟我睡在一块儿,你倒是犯邪了,深更半夜地过去喊人,我都替你害臊!”
“妈!”冯大虎来了火气,梗着脖子嚷道,“是你落伍了,思想不开放,哪一个谈恋爱不那样啊!”。
“开放……开放,就你开放,这下开出事了吧!”
“不跟你说了,简直就是个榆木疙瘩!”冯大虎站起来,气呼呼地走出了院子。
“你也是,说话咋就不掌握火候呢?他本来就着急上火,你又在一旁浇油,这不是成心折腾他吗?”冯志才瞪着眼埋怨起了老婆。
崔秀云歪着头喊:“那你教教我咋说?”
“走……走,到里屋说去。”冯志才说着,站起来去了东屋。
崔秀云后脚跟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她说了些啥,进屋后掩了门。
冯二刚坐了一会儿,觉得很无聊,干脆去了王富贵家。
看上去王富贵的小卖部生意还算不错,远远就看见有好几个人挤在窗口外面买东西。
照应完生意后,王富贵才抬头看着冯二刚,说:“我就知道你小子今天能过来。”
“你是神仙呀?能预测到我的行踪。”
“神仙算不上,半仙还差不多。”
“能耐你了,充其量是个神棍。”
“神棍就神棍,反正是个神就比人有能耐。”王富贵把手伸出窗口,对着冯二刚摇了摇,说,“你从后门进来吧。”
“算了,不进去了,就在这儿说说话吧。”冯二刚走到了窗口前,跟王富贵面对面站着。
“不嫌累你就站那儿。”
冯二刚问起了他上学的事儿,说既然给你“平反”了,黄老师又亲自登门说明了情况,你为什么不回去上学。
王富贵说:“谁劝我都成,就你不该劝我。”
“为什么?”
“因为咱是最好的哥们儿,你应该最懂我。”
冯二刚叹息一声,说:“时代在变,人也跟着变,现在不懂了。”
“是啊,一切都在变,我他妈都差点变成了杀人犯。”
“咋回事儿?”
“王金矿那个老杂毛把我给告了,说我是纵火杀人犯。”
“啥?”冯二刚皱起了眉头,催促道,“咋回事儿?快说……快说,说出来来我听听。”
王富贵探出毛烘烘的脑袋,朝着外面扫视一圈,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他说就是王香草跟贾志仁钻草垛干坏事被火烧伤的那事儿,事发之后,王金矿就跟一条疯狗似的,四处乱窜乱咬,咬来咬去,竟然咬到了他身上。
“他咬你干嘛?”
“老杂毛硬说是我把草垛点燃了。”
“这不扯淡嘛,你点草垛干鸟啊?”
“还不是为了那个屁事儿,说我为了报复贾志仁,连他闺女也连累了。不但怀疑,还喊来了警察。”
“王金矿报案了?”
“是啊,警察已经来过了,据说还正儿八经立了案,不但去察看了被烧成了一滩灰的麦秸垛,还满村子走访调查。”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