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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验尸京城中
卫府上下置办的也颇为壮观,四处都铺满了红绸锦缎,房檐廊角处,就连后院种的柳树上,丝绸娟段织出的红绸花挂在上头,是一眼便能瞧出的喜庆。
卫安特意命人捉了几只喜鹊来,吱吱喳喳叫个欢快。
而卫安也正焦灼得矗立在府门前等候,他换下了平日里死气沉沉的玄色衣衫,着了暗红色的五爪蟒袍,头戴着锦玉金冠,显露出原本清俊逸尘的五官来。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已然隐隐冒出了汗渍。
京城中鲜少见这样气势磅礴的大婚,十里红妆,马车井然有序地排列开来,涌动的人群中络绎不绝。
他二人的距离愈来愈近了..
直到载着他心上人的马车逐渐到了身前,卫安屏气凝神,
几乎不敢呼吸。
春桃被头戴着大红花的喜婆从花轿上迎下。
手中拿着的锦缎珠玉蒲扇遮住了美艳的面庞,大红色的嫁衣张扬却又不失端丽。
此刻,卫安的心跳都骤停了一瞬,直到春桃来到了他身前,他都恍惚置身梦境一般。
还是喜婆出言道:“看呐,新娘子实是漂亮极了,叫郎官都出了神!”
卫安这才恍惚过来,讪笑着伸出手搀住了以蒲扇遮面的春桃。
领着她入了府内。
每一步子都走的分外坚定,就在要快要到堂中时候,小声地以春桃能入耳的声音说了句:“你今日…真的很美。”
春桃羞红的面庞被胭脂遮盖。
正堂内的景象更是金碧辉煌。
凡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到了,大多还是武将,就连平日里不愿同人交际的裴风也派人送来了贺礼。
毕竟是陛下亲自赐婚,这般荣耀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春桃因被蒲扇遮住了面容,阻隔了视线,只能由卫安带路前行。
期间她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每一步都来的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事情惹出笑话来。
卫安是孤儿,并无父母,春桃亦然,所以拜堂时候上头坐着的便是陆湛北。
只是他此时还并未到场,春桃站在眼前的蒲团边上,心下焦灼。
“这陛下怎的还未到场?”
“恐是遇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脱不开身罢…”
…
这一日皇宫中的人都被春桃大婚一事吸引去了注意力,虞九嫣特意下了旨意通传三宫六院,今日凡是三等以下的宫婢太监都可领了赏钱出去松快松快。
一时间内宫中都人烟稀少,看守长生殿的守卫也松懈了。
长生殿便是置放着皇室遗体的灵堂。
陆雨薇去世不过七日,还未祭祀开坛,便要先在长生殿置放着。
而此时正是虞九嫣下手的最好时机。
她坚信陆雨薇绝不会是死于自戕,她虽表面柔弱,但从她答允嫁与储子俊时便能瞧出她是一个舍身取义的凛然之人。
虞九嫣一定要找到其中缘由,还她清白。
虞九嫣当下便行动起来,换上了平日里春桃所着的宫装,迈着步子便朝着长生殿的方向前行。
若遇到了平日见过的宫女,便低垂着眉眼快速走过。
好在今日人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于此,走过宫内狭窄的长廊,前面那一方殿宇便是长生殿了。
门前零散着有四五个侍卫轮流巡逻,比平日里减免了不少。
虞九嫣手中提着一个篮子,里头装着些蜡烛纸钱。
一鼓作气便走了过去。
这些侍卫大多是外头的,并不曾见过自己的容貌,又或者说是见的不甚清晰。
虞九嫣刻意掩饰了一番,果真没被认出。
她朝着众人行礼道:“见过各位,奴婢是昌月宫的宫人,此番奉了贵妃娘娘的命令前来为雨薇公主烧一些纸钱。”
说着便将篮子置于他们眼前晃了晃。
领头的侍卫上下打量了一番虞九嫣的穿着。
“我曾去过昌月宫,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对你并无印象?”
“奴婢知画,是新被挑进宫里来的,春桃姐姐今日成婚,贵妃娘娘觉着不能怠慢了公主这头,便派遣了奴婢前来。”
虞九嫣一番话语说的滴水不漏。
侍卫便也没再为难她,只侧了侧身子,让出一条路来:“姑娘从速。”
虞九嫣即刻便点头颌首朝着殿内走去。
整间长生殿中与外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公主新丧,白色的帷帐纱绫在层层叠叠中飘扬起伏,透着孤苦寒意。
虞九嫣是第一次进这地方来,陆雨薇的尸身便放置在前头的一处方形的金台上,底部镂空被置入了不少的冰块,边角处以翠玉包裹。
烟雾缭绕的寒气使得不断靠近的虞九嫣打了个哆嗦。
她缓步走上高台,见陆雨薇正躺在上头,着了一身白色的蚕丝织就的衣裳,乌发乖觉地在身后散开,白玉般的双手搭在身前,紧紧闭着的眸子仿佛睡着了一般。
若不是毫无血色的面容,应是不会相信她已魂归故里。
虞九嫣心中猛的抽痛了片刻。
趴在那金台侧,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陆雨薇的面庞。
可指尖还未触及便又缩了回来。
她竭尽全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要验明陆雨薇的尸身,查清其死因。
虞九嫣不忍心破坏她的容貌,只取出了三根长长的银针,分别将其扎入陆雨薇的头部,颈部与胸前。
等待了片刻,依次将其取出,银针依旧呈现出亮色,却都未看出有什么问题,难道是自己的方向错了?三娘子未曾给她下毒。
陆雨薇曾今染上了时疫,险些丢了性命,这其中是否有着关联?
虞九嫣想着,伸手退下了陆雨薇胸前的衣襟,露出苍白的肌肤。
时疫最先侵入的便是双肺,虽说当年研制出了治疗的方子,可陆雨薇究竟有无痊愈却无人可知。
虞九嫣将银针入肺腑,不至片刻,抽出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那银针呈现出暗青。
虞九嫣将两根银针皆取出后,那断层皆是惨绿之色。
这,这代表着,陆雨薇的肺腑已然损坏多时,原本鲜红的内脏腐溃到如此境地。
仅仅时疫又怎能做到?
虞九嫣暗暗咬紧了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