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苗苗没有出城,她和张嬷嬷两个人混在了乞丐一起。
她要确认下,丞相府是如何处理她这件事的。
他们的态度和她今后要选择的路有着很大的关系。
“相爷,这可如何是好啊?”李氏看着烧的面目全非的小院,心惊胆战。
这可是逃婚啊!抗旨啊!会不会株连九族啊!?
“这个逆女!”柳相的双手紧紧地攥着,额头的青筋也隐约浮现。
他以为柳苗苗活活被烧死了,结果进去一看,除了烧毁的家具器皿,根本没有半具尸体。
她逃了!这个该死的逆女竟然逃了!
“柳山!”
“小的在。”
柳相在柳山耳旁嘀咕了几句后,柳山就出了府。
没过多久,丞相府挂起了白幔。
柳相让贴身小厮柳山去找了两具无名尸体,对外宣称柳苗苗因闺房不慎走水去世了。
他也马上换了衣服,进宫向皇上禀报。
“皇上啊!柳柳没有福气啊!竟然在及笄之日意外而去……”
柳相悲痛的神情,惟妙惟肖。任谁都看不出破绽。
“柳相节哀!是萧儿没这个福气!唉……”
柳相丧女,如果再下旨降罪,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谢皇上开恩!”
柳相心下落定,皇上是不追求这件事了。
“柳苗苗”的丧事就这么办上了,三天后,落棺柳家祖坟。
从此,世上再无相府柳大小姐柳苗苗。
柳相的这种做法,柳苗苗是很满意的。
至少他不会满城搜索她,让她如过街老鼠般,寸步难行。
可是张嬷嬷却咽不下这口气,如果不是她死死拖着她,估计她已经找上柳相去说理了。
“嬷嬷!”柳苗苗看着伤心欲绝的张嬷嬷,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她不是柳苗苗,所以对柳相这个爹,以及过世的柳苗苗的娘亲都没有什么感情。但张嬷嬷却不一样,柳相这么做,是完全把柳苗苗娘亲曾经存在的事实给抹去了,让张嬷嬷如何能想得开。
“小姐啊!夫人当初为了嫁给相爷,吃了多少的苦啊!相爷怎么能这么做啊!”
张嬷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愤愤地说着。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嬷嬷,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们还得活下去不是?”
柳苗苗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那小姐,我们要怎么办?”
事已至此,张嬷嬷也知道回天无力了。
萧王府。
“哦?柳相这么和父皇说的?”
凌月萧听着凌卫的转述,神色淡淡,嘴角带着些嘲讽。
“老狐狸!”
“那个,爷,据暗卫来报,柳大小姐现在住在……”
凌卫有些难以启齿。
“嗯?怎么不说了?”
凌月萧抬起眼,冷着眼看着他。
“柳大小姐住在北城的乞丐窝!”
凌卫抬起眼,正好对上了他那冰冷的眼神,不由得两眼一闭,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和乞丐住一起?”凌月萧挑了挑眉毛,幽幽地吐出一句话:“她还真是能屈能伸。”
凌卫听了,不作声。
“派人盯紧她!”
凌月萧吩咐道,他倒要看看那柳大小姐到底要干什么?
“是。”
“嬷嬷,我们去北方吧!”柳苗苗这几天考虑了很久,决定朝北方前进。
“北方?”张嬷嬷一直在大宅院为奴,对于南北方差异或者水土并没有概念。
“对,北方比较好。”柳苗苗嘴角微翘,她要靠她的手艺发家致富。
过上小康生活。
“老奴都听小姐的。”
她的职责就是照顾好柳苗苗,所以柳苗苗要做什么她只管照做就好了。
“嬷嬷,以后我俩相依为命,我从今天开始只是柳苗苗,您就是我奶奶。”
柳苗苗决定做回自己。
“好!老奴明白了。”
既然逃了出来,那相府肯定回不去了。
还是照顾好小姐,跟着小姐好好过日子吧!
两个月后,李家村。
“苗苗,给。”
李嫂拿着一小包米面,塞给了柳苗苗。
“李嫂,这,我不能收,您家也不富裕……”
她欲将东西还回去。
“苗苗,李嫂我呢,是个热心肠的人,也有人说我伪善的,但我就是这么个性子,这米面你先拿着,将就几天,你就当我借给你的,等你以后有能力养活自己了,就把米面还跟我吧!”
李嫂没有接,说完这句话后,就转头回去了。
“你们真是好意思的,靠着李家嫂子。”
忽然,一句阴阳怪气的说话声传到了柳苗苗的耳中。
她抬起了头,发现王家媳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住的土屋旁。
“两个外村人,住在李家村,要钱没钱,要力气没力气,生活还要人家接济,哼!”
王家媳妇一边说,一边还朝着柳苗苗的方向吐了口口水。
柳苗苗正想怼回去,却听到了张嬷嬷的声音:
“苗苗,是李嫂来了吗?”
张嬷嬷从屋后出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
“嗯!李嫂给我们送来了点吃的。”
柳苗苗把手中的米面递给了张嬷嬷。
“一老一小,还真豁得出这张脸!”王家媳妇又啐了一句。
“小嫂子,我们奶孙俩是怎么着你了吗?”
张嬷嬷接过米面,竖着脸看着她不悦道。
她好歹也在内院做过管事嬷嬷的,虽然这么多年和柳苗苗一起无人问津,脾气也被磨了不少,但那气势还是存在的。
王家媳妇就是过过嘴瘾,她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没什么力气的老太婆虎起脸的时候会这么渗人,便马上闭口不说话了。
“怎么,不说话了?”张嬷嬷目光锐利地盯着她,逼问道。
“说什么?你们做得出就不许别人说啊?我呸!”
说完,王家媳妇就走了,身影略显狼狈。
“小姐,您以后别一声不吭的,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你不比她狠,她就会欺负到你头上!”
张嬷嬷看着王家媳妇的背影,恨恨地说道。
“我知道的,奶奶!”
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土屋,她苦笑着。
没想到这古代的小偷这么厉害,她们刚出京城不久,就被偷了。
若不是奶奶(张嬷嬷)在褻衣内藏了一点,估计她们出了城就饿死了。
撑了一个多月后,她们就倒在了李家村的村口,被李嫂捡了回去。
然后就在李家村住下了。
李嫂对她们奶孙俩很好,但她们毕竟是外村人,被村里人排斥是很正常的。
王家媳妇说的也不无道理,她们不能总靠着李家嫂子过活。
得去找点可以吃或者卖的东西。
柳苗苗的目光投向了那座隐约可见的大山。
“奶奶,我上山一趟。”
她要去那边找一下是否有野生的蔬果,或者抓只野鸡什么的。
“苗苗,你一个人太危险……”
这怎么能行,小姐从小到大都没出过相府,去山里岂不是……
“没事的,奶奶,我就在山脚下找找,咱得自力更生不是?”
柳苗苗笑着,然后背上角落里那同样有些破败的背篓,出了门。
“那苗苗你可要小心点啊!”
张嬷嬷现在门口喊道。
刘苗苗住的土屋在李家村的最里面,荒废了很久,这还是李嫂去和里长求情,又塞了点东西给他,才同意给她们这两个外村人住下的。
一路朝着村口走去,看到她的村民都在窃窃私语,她充耳不闻,只是友好地朝她们笑了笑。
出了村,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从古至今,地域偏见都是存在的。她和张嬷嬷当时来李家村的时候有多狼狈,她心里清楚。
所以她明白村里的人都不欢迎她们,除了李嫂一家,别的村民都对她们避之不及,还有王家媳妇这种来挑衅的。
就因为如此,她才要靠自己的双手,在这李家村好好生活下去。
她,柳苗苗,已经不是相府的大小姐柳苗苗,也不是皇上赐婚的萧王妃,而是李家村的一个村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