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雪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喝绿豆汤,眸底居然闪过一丝意外,想不到这夫人还真是有本事啊,嫁过来才堪堪三个月吧?就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还真是有趣。
虽然珍珠传话的时候她也听到了,但她不敢肯定,毕竟二夫人是二房,夫人真会让她怀孕吗?
“二夫人如今怀孕啊,凌家好多人都高兴的合不拢嘴呢。”春桃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玉春堂的方向,道:“几位小姐更是亲自上门送礼呢。”
凌若雪淡淡一笑,心中了然。凌家的庶女们哪个不是对夫人恨之入骨?谁跟她没仇了?如今她本就在落难,偏偏这个节骨眼上二夫人又怀孕了,若是能生下一个儿子,那对柳婉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退一万步说,就算二夫人肚子里的不是儿子,那也不耽搁她们刺激柳婉。
“夫人那边怎么样了?”凌若雪漫不经心问。
“没什么啊,平静的很,真是怪了。”春桃紧皱着五官,一脸的想不明白。
凌若雪将空了的绿豆汤碗放到桌上去,樱唇弯起一个冰凉的弧度。
夫人一定以为爹还身中女儿花的毒,以至于再也生不出儿子了吧?呵呵,可惜了,那毒她从神医谷回来就急匆匆给解了,只是不知道二夫人那肚子里,到底是男是女啊。
当晚,打更人扯着嗓门大喊‘子时’的时候,凌若雪毫不留恋地睁眼从床上爬起来,轻轻推开窗户,一掠跳出屋子,悄悄直奔二夫人的香荷院。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她也好准备接下来的计划。她跟凌家许多人的心思一样,都要柳婉一家三口永坠地狱,再无翻身之地。
她们屡次针对她,她因忙于应付北堂容澈才让她们多活了这么久,如今凌锦绣竟然敢不知死活地对她两个朋友下手,呵呵,真是打着灯笼上茅房,找死!
她翻墙进入静悄悄的香荷院,无声无息站在走廊上,轻轻将窗子打开往里头看去,她晚饭的时候就叫春桃去打听了,爹今晚并不住在这儿。她又等了一盏茶时间,听着静悄悄的屋内,确定人已经入睡,这才灵巧翻窗进屋,绕过绣了牡丹花开富贵的屏风停在黄花梨木床前,轻轻掀开苏绣蚊帐,看向躺在床上熟睡的柳暖。
柳暖睡得很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床边站着一个人。
见此,凌若雪悄悄伸手,将锦被浅浅掀开一个角,露出柳暖雪白的右手。
她将纤长的手指轻轻按在柳暖右手腕的脉门上,静下心,仔细把脉。手指下,脉象滑如珠,的确是喜脉,强劲有力,可见这一胎非常好。她按照师父教导的分辨男女把脉,因为是第一次,没经验,所以她特意多花了时间,足足一刻后方才心满意足收回手,面带深深微笑看向睡熟的二夫人。
这是一个男胎!
很好,夫人,大哥,二夫人生下儿子之日,就是你们永无翻身之地之时啊。至于凌锦绣嘛,那个草包蠢货,连跟她做敌人的资格都没有。
凌若雪脸上微笑始终不曾卸下,悄悄往后退开一步,将蚊帐轻柔放下,比夜晚的风还要轻,努力不惊动任何人,放轻步子走到窗边,如狸猫般灵活,一翻窗便离开香荷院。
谁知,一回落英院自个儿的卧室,就见北堂容澈坐在黄花梨木的椅子上饮茶,见她翻窗回来,笑道:“大晚上的,你上哪儿做贼去了?”
“谁做贼啦?”凌若雪跑了这一趟还真有点渴了,便走过去坐他身旁的椅子上,接过他递来的茶饮了口,方才道:“二夫人怀孕了嘛,我好奇是要多个弟弟呢还是多个妹妹,所以去帮忙看一下咯。”
北堂容澈见她一脸狡黠笑意,心中便明白二夫人怀得必是男胎,道:“如此一来,都不用你动手,二夫人为了她所生的儿子能继承侯府,成为忠勇侯世子,自己都会往死里对付凌夫人一家,若雪呢,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只需要安静地当个渔翁就可以啦。”
“距离二夫人生产还有八个月,早着呢。”凌若雪放下茶杯,道:“你大晚上来干嘛?”
“十三皇子咯。”北堂容澈轻叹一声,道:“本王到现在都没休息呢,一直在帮你打听十三皇子的事,哎,好困,好累啊。”
“呵呵。”凌若雪没好气瞥他一眼,但瞧见他眼中的确有着血丝,便也猜到他从凌家离开后再到如今,这几个时辰恐怕都在查十三皇子的事,否则他不至于如此疲惫,道:“那你打听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打听到。”北堂容澈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道:“这个十三皇子只是一个宝林所生,他生母出身卑微,至死都只是个宝林,十三皇子也不得皇上喜爱,他性子又安静,平日里就一个人待在寝宫内看书什么的,就这样咯。”
凌若雪半阖着一双星眸,看向北堂容澈翘起的二郎腿,雪白的鞋面不知何时沾了一些尘沙。
她心中明白,妃嫔生了儿子,皇上就算看在皇子的份上也多多少少会给皇子的生母提一提位份,可这位却至死都仍旧是宝林,可见啊,皇上压根儿就不喜欢她。她心中叹了一声,道:“就这些了?”
“十三皇子根本就没人关注,要打听无非也就是找伺候他的宫人。”北堂容澈也颇有些无奈,道:“可十三皇子平时基本不出寝宫门,就算偶尔离开也是去给皇后请安,平时在寝宫也就只是看书,对谁也都淡淡的,就那样吧!实在是找不出还能说什么的了。”
凌若雪眉头紧皱,目光越来越幽深。十三皇子这样的出身,自己不得父皇看重喜欢,生母又地位卑微,在宫里恐怕过得并不好,长年累月下来,可能人的性子也比较冷淡吧?
她想了许久也没琢磨出什么来,最后一叹,罢了,好歹也没什么不好的,以韦雨静的身份,若这个十三皇子真有什么不好,她父母也不会答应她嫁给十三皇子的,一个无权无势的十三皇子,还真胁迫不了韦雨静。
就算他是皇子又怎么样?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好吧!天也这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凌若雪起身往床走,一面打了个哈欠,道:“我也困得要死。”说完坐在床边,抬起脚正准备脱下鞋子,眼前白影一闪,她抬起头,看向坐在身边的人,皱着眉,道:“你怎么还不走?”
“若雪,本王怎么感觉你对本王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啊?”北堂容澈不悦道:“办完事,这就叫走了?”
“我叫你办事,你可以拒绝啊,可以不去啊,谁让你去的?”凌若雪冷下脸,道:“滚!”
“哎,好困啊。”北堂容澈打了个哈欠,伸手将凌若雪抱住倒下,道:“困死了困死了,快睡快睡。”
正睡得香甜的文竹被‘咚’的沉闷声惊醒,睁开眼后却又见四周静悄悄的,就连虫鸣鸟叫也没有,打了个哈欠,觉得一定是睡迷糊了,便翻过身,继续睡。
第二天,文竹和春桃端了水进屋伺候凌若雪梳洗,就见凌若雪一个人气呼呼坐在床边,身上衣服凌乱,头上堕马髻乱糟糟的就像鸟窝不说,左边额头上还有一个手指头大小的乌青,看得两人一脸疑惑。她好奇问道:“小姐,你额头怎么了?”
“昨晚睡得太沉了,不小心滚下床了。”凌若雪语气冰寒,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丫鬟在她脸上只看到浓浓怒火。
凌若雪是真没想到北堂容澈可以无耻不要脸到这种地步!该死的,她低头扫了眼身上虽然凌乱但好歹还存在的衣裳,狠狠松了口气,接过春桃递来的热毛巾洗脸。
温暖的气息铺满整张脸,眼前一片漆黑,她想到昨晚昏黄的烛光中,她被北堂容澈紧紧抱在怀中挣脱不开,听着他灼热的气息吐在耳轮上,听着他道:“若雪,明年你就及笄了,本王就可以来娶你了。”
“呵呵!”凌若雪恶狠狠将毛巾砸进铜盆中,将水溅了一地。该死,谁要嫁给他啊?神经病!有病就去看太医!
春桃不安地和文竹对看一眼,两人扫向她冷如寒冰的脸,却又都不敢说话,只能害怕地站在一旁。
“抱歉,之前吓到你了?是本王不好,你若是还生气,那你打好啦,怎么打都行。”
“本王跟宋芷儿绝对清清白白,若雪,相信本王这一次,好不好?本王现在不可以告诉你,因为这件事牵涉到本王最重要的朋友。”
凌若雪想到昨晚她被紧拥在温暖怀抱中听到的那些话,其实她早就知道北堂容澈跟宋丽妃是清白的,毕竟两人见面时,虽然宋丽妃总是哭得伤心绝望,生不如死,北堂容澈也的确是在关心她,但两人之间,可以说是亲人,也可以说是能将生死交出去的信任朋友,但唯独就不是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