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屿话音还未曾落地,城楼上的南经赋的所有情绪就已摩拳擦掌地欢欣雀跃起来,虽然人是站定未动的,但眼中的狡黠和昭然若揭的野心勃勃几乎越过城楼,直冲沈仲屿的大军而来。
“新豫主上既有此问,本王也不必客气了——本王是想,新豫往后,做南诏的附庸。”南经赋狡猾地笑着,用粗粝的手指拈了拈胡茬儿,又补充道:“南诏为国,新豫为南诏的附属邻邦。”
南诏的嚣张气焰至此,当真令人汗颜咂舌!
沈仲屿所领的五万军都霎时就哗然议论不已。
沈仲屿几乎被南经赋这武夫的鲁莽和野心气笑了,便也不留情面道:“孤只能割七十二座城池给你,但是,若要新豫去作你南诏的附庸,不可能!”
“那可是主上您,要这新豫兵马折损的……”南经赋乍然就没了得意之色,面上变得狠戾无比,连说话声音都变作了咆哮:“莫怪南经赋不仁义了。”
“若是一个将士对侵犯国土之人都不敢英勇迎战,只怕也不必为将了。”沈仲屿眸中阴鸷而不屑,回以城楼上一个轻蔑的讪笑:“南经赋,你小瞧了我新豫的兵。”
南经赋俨然一副势在必得之态,但话语倒是卑鄙不堪:“主上怕是忘了,太后娘娘,还有狄羌可汗,可都还在本王手中呢……”
“领主敢杀他们吗?”沈仲屿反唇相讥,眼底阴沉不堪。
沈仲屿本不屑未开战前就戳穿南经赋方才谎报兵马数量之事,但南经赋其人鄙陋,以妇人为质还在此耀武扬威,实在难以忍受!
南经赋听到这一声挑衅,倒是顿时心生不妙之感。
此刻的沈仲屿心底是愠怒顿生,勒着马缰近前两步,挑衅地讪笑着南经赋的愚钝和卑鄙:“南诏如今有一半骑兵都被孤诱到都城去了,你不以孤母后为质,你岂有分毫胜算!”
诱?
竟然是诱?
过了片刻,南经赋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中计了!
如今南诏城中骑兵支去到新豫两万,且沈仲屿刻意歇息一晚才兵临城下,此刻再召已经支走的那两万南诏骑兵回城援助,已经是绝不可能之事了。
沈仲屿想到此处,自得地一笑,而南经赋则是慌乱不已。
南经赋豢养私兵、驷马,谋逆夺权,如今南诏城中余下骑兵仅有一万之数,另外的骑兵则分散在才占领到的狄羌驻扎。
既然如此,南经赋明知不敌这五万大军,又岂敢当下便杀了唯一的王牌人质萨蕾朵呢?
“难道……你……你设的竟是调虎离山之计?!”南经赋瞳孔一缩,满眼惊愕与不解,惊得竟一时间后退了一步,“沈仲屿,你是当真狠毒啊,为了调虎离山保住王位,宁愿牺牲华枝莞这个皇后!”
“皇后一人之死,换你举国哀悼,也不亏啊。”沈仲屿故意纵了话去怼他,讥笑道:“你设在豫宫的耳目不够聪明啊,这才听到些风声,就亟不可待地给你回信儿了。”
“大言不惭!”南经赋凶神恶煞,气的直抓耳挠腮地在城楼上踱步。
沈仲屿乘胜追击地喝道:“怪只怪你太过急于求成,穷兵黩武至此,如今你南诏国境内空外虚,你是当孤当真不知道——你如今城内的兵马,根本不及你口中所说的一半?”
南经赋紧攥双拳,急的破口大骂:“果然你们新豫人阴险狡诈,毒辣不已!”
“主公,此刻最好是要了那新豫的七十二座城池,不能硬战啊……”南经赋身侧的军师见状,忍不住上前悄悄地向南经赋进言劝道:“咱们城中骑兵只有九千,实在难敌沈仲屿这五万兵马,只怕要以新豫为附庸的提议,是万万不可能了。”
“不行——本王要的疆域,谁也不能阻拦!”南经赋一意孤行,浑然不理军师良言,甚至是一把揪住了军师的衣襟,低语怒言道:“去,按计划行事。”
“这……实在是……”军师显然是颇为犹豫的,又良言相劝:“那药对人体损伤,实在是不可逆啊……”
南经赋急于求成,咬牙切齿道:“如果你不想死,你就快去!”
“这……”军师无奈之下,只能拱手顺应旨意后离去:“诺!”
大概军师离去仅仅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城内的骑兵们就已经被召集在一起,等到南经赋见军师跑上了城楼,马上就喜上眉梢,赫然朗声道:“开城门,迎战!”
南诏的城门“吱呀”一声打开——
“杀!”
随着沈仲屿的一声令下,顿时战马嘶鸣,刀枪铿锵,豫兵们直冲南诏都城内杀将进去!
南诏驷马虽强,的确驷马队的骑兵能够恍然间冲散沈仲屿的队伍,但是沈仲屿带来的这五万精军各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根本不用惧怕这凶悍的骑兵们。
所有豫军都士气大涨,在沈仲屿的指令下,持了利剑横劈斜刺,剑刃不断有血珠落地,沈仲屿则是驭马更深地往南诏的都城中进军,他身后跟着的数百精锐将士额头上都被溅了南诏骑兵的血。
入城后的甬道上也是尸殍一地、白骨叠抑,但豫兵仍旧斗意不减。
华枝莞不愧是统帅三军的带兵奇才,早知狄羌弩兵数量有限,难为作战之用,所以,派遣了狄羌弩兵到校场去教习豫兵,如今所有的豫兵射箭之法都是受狄羌弩兵训练的,所以剑法稳准非凡!
“阿莞果然训兵有素!”沈仲屿一边杀着,一边在心中暗叹华枝莞的高瞻远瞩。
此刻的豫兵显然是彰显了射箭技能的突飞猛进,诸多豫兵的弓箭手,都是箭弩已架,只待射出这制胜的最后一箭!
只是,沈仲屿虽然大军压境,南诏都城之中骑兵数量远不可及,但是,沈仲屿到底还是轻视了南诏骑兵的威力——
不知是何缘故,南诏的前锋虽然轻而易举地被沈仲屿的豫兵拿下,但这后出来应战的南诏骑兵,竟然各个都能以一当十,且身形各个魁梧,连所骑的驷马都霎时变得狠烈难训!
南诏的兵和马,都突似发狂了似的应对着沈仲屿的兵马!
难道,真是那方才离而又返的军师之故?!
莫非——
是蛊?!
难道,当年对华枝莞下蛊之人,便藏身在这南诏之中,是与南经赋有所勾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