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凤鸣
林青未2021-06-03 12:122,032

  华枝莞作为皇后,她被沈仲屿已经赐死的消息,已经是满殿文武都知道的事了,可如今的皇后却赫然出现在大殿之上,更击鼓召议——这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当真是令满殿朝臣都难以置信。

  但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些事,也的确是有勇有谋的华枝莞所能做出的事,也的确清楚华枝莞具备这样的胆识和勇气。

  “咚、咚、咚——”华枝莞面色肃然,对这聚臣鼓有敬畏之心,但却不得不逐渐加大击鼓的力道。

  铿锵之声伴着沉闷的回声不断响起,沈明知一时竟也被华枝莞这份胆识惊的怔愣在原地。

  尽管群臣赶到之时,并不愿因华枝莞而踏入金銮殿。

  但是,律例当前,无论这金銮殿前的聚臣鼓究竟是何人所擂,这鼓声既响,无论三更半夜,或是白昼晴明,所有文武群臣都必须要入宫到金銮殿来议事。

  群臣济济一堂地齐聚金銮殿时,神情各异,暗自议论纷纷。

  “皇后……”李尚铭亦是先后看到了华枝莞尚且活在世上、立在殿上,而任斯年也逃出囹圄站在华枝莞身旁,一时忍不住口中喃喃,目光微凝:“尚书令……”

  百官各自按位列站定,且华枝莞亦是一袭凤袍加身,发顶凤冠镶着硕大东珠,点缀了金凤的眼,实在炫目而威严自生——群臣堪堪站定,一如往日上朝一般,却窃窃私语不断。

  华枝莞一拂长袖,傲然坐在昔日与沈仲屿同时上朝听政的凤位之上,宝相庄严、眉眼凌厉,浑然看不出曾有假死的憔悴。

  华枝莞见殿下肆意揣测之音更甚,忙朗声道:“本宫击鼓召议,请诸位大人临朝,是有要事相商。”

  “主上一去南诏这才几日,这金銮殿倒成了东华曾经的公主和驸马都尉的天下了!”李尚铭显然是不满华枝莞击鼓召议之法的,亦是手执笏板出列,朗声质问道:“击鼓召议,非主上所不能行,敢问皇后,岂敢如此僭越!”

  李尚铭显然是做了这出头之鸟,满殿文武心中大多都有疑惑和不满,如今都借由李尚铭之口发出了声来质问华枝莞,大殿之上立时便没了喧嚣争吵之声,似乎所有人都等着看华枝莞的笑话。

  而身为三朝元老的重臣杨儒,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手掌清君侧的先斩后奏之权,却在此刻偃旗息鼓,只默然看着这朝堂舌战之事。

  “噤声!”华枝莞饶是不悦,一记凌厉的眼风已如锋刀利剑般冲向李尚铭,愠怒道:“本宫如今是新豫皇后,任大人是新豫尚书令,凤玺金印、官印朝服,皆为主上所授,李大人一而再、再而三提及本宫和尚书令在东华的身份,可是在打主上的脸,以下犯上?”

  “哼!”李尚铭一声冷哼,继续煽动群臣来抵抗眼前的华枝莞:“新豫皇后已被赐死,新豫尚书令已因涉嫌毒杀狄羌弩兵而被困大理寺牢房待审,二位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出现在金銮殿上更是无稽之谈,为何本官不能以尔等东华的身份相称?”

  华枝莞悠然一笑,目光中夹杂着许多不屑和轻蔑,声调虽低了下来,但气度却不断冲上高梁:“主上前去南诏以前,一不曾废本宫后位,二不曾定尚书令之罪,倒是李大人,是急着步凌通的后尘,赶在新豫朝局动荡之时,图谋不轨啊。”

  “哼,即便是如此,皇后娘娘女流之辈,岂能击鼓召议!”李尚铭被倒打一耙,心中窝囊,便不依不饶地冷哼道,“何况,皇后娘娘已被主上赐死,此刻身在金銮殿出现,实在令人难以不疑。”

  “难以不疑?尔等即便是疑心了本宫,又如何?”华枝莞却螓首轻偏,凤冠之上垂坠的金丝流苏应动而摇曳起来,她乍然一笑道:“主上赐死,而本宫却又未死,李大人以为,是何缘故?”

  李尚铭细想其中缘故,也知事有蹊跷,心中暗叹华枝莞牙尖嘴利,咄咄逼人,实在不是对手,又料想自己方才出言实在莽撞,一时便将疑问抛向了沈明知和杨儒的身上。

  李尚铭道:“珩郡王乃摄政王的身份,有监国之权,杨大人监察百官,手掌诛佞的先斩后奏之权,如今,二位也要看着这小小女子在此处牝鸡司晨不成?!”

  “本宫击鼓召议,实属不得已,但本宫事出有因,则师出有名。”华枝莞不理李尚铭,而是转过身,等着殿外穿着郡主服制的清欢奉着凤玺、金印入殿:“到底是本宫牝鸡司晨、危言耸听,还是本宫不得已临危受命,尔等稍后便知。”

  清欢应声而入,将凤玺、金印展露在百官面前,随后,沈明知也是请出了龙玺、国印,四件镇国宝物象征着新豫至高无上的权力,同时出现在金銮殿上,群臣皆震惊讶异地齐齐跪了满殿。

  “龙玺在此,诸卿还不噤声!”华枝莞眼风一扫,又疾又厉,“见龙玺如见主上,哗然骚动成何体统!”

  华枝莞请出的四宝,在这一刻仿佛化身凤翼一般,在此刻宝相庄严的华枝莞身后撑起她力压群臣的万丈光芒与底气——满殿之上,独独华枝莞一人堪堪站在凤位以前,俯瞰满殿跪地的文武大臣。

  满殿在此刻也终于归入静寂,一时鸦雀无声。

  “四宝驾到,如主上亲临,诸位大人可能听本宫说话了?”华枝莞肃然一扬宽大的袖边,袖口处明暗相间的祥云纹若隐若现,“众爱卿平身。”

  群臣应声而起。

  “皇后娘娘假死一事,确乃主上授意,为了迷惑南诏在宫中的眼线。”沈明知缓缓走在满殿文武的最前列,解释道:“这龙玺、国印,也是主上命本王在皇后娘娘醒了以后,交予皇后娘娘代掌的。”

  沈明知作为监国的摄政王,有此言论,实在是权威之至,加上华枝莞身傍四宝,华枝莞击鼓召议,似乎名正言顺了许多,一时质疑的声音也大多都被消化在了腹中。

  这厉声一喝,宛若凤鸣,一时无人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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