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知道你不好受,我本也不想告诉你,可……”清欢根本不愿再说一次事实真相来扎她的心,“可事实就是如此,虽然何容音机警,没有声张,可我临行前正见她来为您送别,只不经意把到了她的脉象,那确是喜脉无疑啊!”
原来,清欢收拾包袱之时,何容音去过她的殿中。
“应该的,应该的,我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何况阿屿已经是新豫的主上了,三宫六院,佳丽三千,都是应该的,我现在,不过也是他的后妃之一,照国礼来说,我连他的妻都算不上……”
嘴的确是硬的,那颗爱着沈仲屿的心却脆弱的不堪一击。
嘴上说着应该的,眼泪却不能掩饰地绕在她泛红的眼眶中。
如果此刻不望着天际的冷月,那泪霎时就会垂落。
清欢显然看穿了一切:“公主若是想哭便哭吧,清欢陪您……”
“我不哭。”华枝莞以袖掩面,被泪浸酸的眸不经意流露两行热泪,她仍强颜欢笑地辩解着:“我这是替主上高兴呢,替主上高兴!”
“您就嘴硬吧!”清欢自是心疼华枝莞的,但她之所以告诉华枝莞这件事,并不仅仅是因为何容音有孕,而是她察觉到了何容音与寻常女子的异常之处,因此,清欢又道:“不过,说来倒是奇怪,我总觉得,那何容音,像是会媚术似的……”
“媚术?!”华枝莞闻言,突袭而来的危机感就溢上心头,“此话怎讲?!”
“我似也只在纳兰村里见过一次。”清欢回忆道,“是一个外族来的姑娘,但也是苗疆之女,那个眼神和举止,都跟何容音很像,但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只是说,她们搔首弄姿的仪态,很像是会媚术……但我也说不好那种感觉。”
“很勾人,我见犹怜,是不是?”华枝莞仔细回想着几次三番与何容音打照面之时的感觉。
尤其是在何容音还年少时,华枝莞和任斯年救她的那个夜里,何容音那个弱小的女子,偏就是有一双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眼神。
华枝莞想了很久,似乎都不知该如何形容何容音给人的感觉,过了片刻,才抬头问道:“就像是……眼神会说话?是不是?是不是你也有这种感觉?”
清欢连连点头,和华枝莞所想一拍即合:“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华枝莞颔首,与清欢才想更深入的议论何容音的来历,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去探路的士兵们匆匆连夜返回驿站,似是有万分急切的军情要奏。
“启禀元帅,探子发现,前方岔路有上百个马蹄印,想来,应该是逃奴劫走了粮饷以后,又抢了战马。”副将陈鸣跪分析道:“一部分逃奴被凌通将军抓获,另一部分逃奴流窜在外,想必,这马蹄的印子,应该是这些逃窜在外的。”
华枝莞无心沉湎在感情之中,在军情当前,她仍旧是最快速地回归并进入一个领军将帅的身份!
华枝莞问:“那马蹄印朝甚么方向去了?”
副将陈鸣道:“看马蹄印的方向,该是进了涿州境内。”
“本帅知道了。”华枝莞锐利的长眸一眯,下令道:“再探,再报!”
副将陈鸣领命退下,携了探子又走:“诺!”
清欢觉得事有蹊跷,问道:“应该不是东华逃奴吧,凌通肆意围剿抓捕,此刻回去,岂非送死?”
“凌通所捕的所谓逃奴,应当是主上派遣去扰乱凌通的人,他们是为了帮助东华逃奴逃出凌通魔掌而拖延时间才被凌通所捕,虽然凌通事后若是发觉抓错了,为了掩饰过错必然不会声张。但我们东华人,有恩必报。”华枝莞眸色一暗,心思一沉,思绪飞速地运转起来,“以我猜测,这些真正的东华逃奴,是回涿州去营救被凌通误擒之人去了。”
清欢气愤道:“这凌通和凌白莲父女倨傲恣肆,父女俩都不是好人,早晚该一锅端了!”
“我是这样推测,但具体的,还是应该我去勘察一番,再下定论。”华枝莞在战场之中,仍旧是对任何细节都一丝不苟,从不轻信表象,催促清欢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可就去!”
当天夜里,几乎深至三更,华枝莞看着涿州入境处的各种各样的马蹄印,倒是没有令那一万军马悉数进发至涿州,反而是在涿州入境前的一处深山中安营扎寨下来。
“诸位先在此安营扎寨,按兵不动。”华枝莞吩咐道:“我觉得此刻涿州城中许是有些异样,待我一早入境去探探,须尔等入城时,我以火折为号,尔等务必以备战状态歇息,随时听令供我调遣。”
众将士跪后抱拳:“诺!”
华枝莞满意地颔首——如今随她前来、听她号令的虽然是裕城的新豫兵,早非她曾经调派的东华兵,但她也足够满意,这一只裕城的士兵队伍,对她足够信任,也足够敬服,她最担心的军心有异的事,这一路上并未发生。
华枝莞也算松了口气,到底也不用整治军队内乱。
华枝莞和清欢乔装便衣,连夜混入涿州境内,同行者还有二十位她精挑细选的剑侍。
他们乔装成来涿州经商的商人,前来购置涿州特产回乡贩卖,一口外地口音配上这样的说辞和理由,倒也没有惹涿州当地人的怀疑。
除此之外,还有沈仲屿派来的沈渊,带着诸多暗卫,正在暗处尾随守护华枝莞。
华枝莞入了涿州城,先是选了一处客栈安顿下来。
涿州的商铺大多打烊的早,华枝莞便和清欢趁早安歇下来。
直到第二日一早,华枝莞早早就和清欢到各大酒楼走访,连续走过了大概七八条街巷,华枝莞才盖棺定论!
“不好!”华枝莞乔装成男子扮相,用一只酒壶挡在唇前,同清欢窃窃私语,“若我不曾猜错,凌通是要叛变了。”
“啊?!”清欢大惊失色,“他哪有这个胆子!”
“涿州境内这些人,你仔细瞧瞧。”华枝莞仔细打量着如今这座酒楼中的众人,问清欢道:“可察觉出什么异样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