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之舟,最高医疗舱。
刺耳的警报声与数据流滚动的嗡鸣混杂在一起。
“体温39.8!基因序列正在崩解重组!”王正的吼声带着一股焦躁,他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屏幕上瀑布般刷下的数据。
伊诺斯站在他旁边,这位艾欧拉的顶尖科学家,此刻脸上也写满了凝重。她指着另一块屏幕上的能量波形图:“他的血脉被激活了,正在释放出一种纯粹的反熵能量,这在我们的数据库里,只存在于理论模型中!”
医疗舱内,那个青年躺在培养液里,身体被无数线路连接。他双眼紧闭,额头布满汗珠,嘴唇不断翕动,发出含混不清的梦呓。
“星辰……王座……最后的……守护……”
“他说了什么?”唐玉音冲进实验室,她刚从伤员的医疗区过来,眼眶还是红的。
“听不清,像是古老的音节。”王正摇了摇头,他试图放大并解析那微弱的音频信号。
“不对!”伊诺斯突然开口,她调出了艾欧拉的禁忌文献数据库,将青年的梦呓音节输入进行比对。“匹配成功了!‘星辰王座’!这不是神话,这是一个被从历史长河中强行抹掉的文明!”
她话音刚落,实验室的主屏幕上,项昊威严的影像浮现。他身后是寰宇之舟的最高指挥中心。
“王正,伊诺斯。”项昊的声音低沉有力,“你们的判断没错。”
他调出一份SSS级的加密档案,档案的标题只有一个词——“星辰王座”。
“就在刚刚,我收到了项川的信息。”项昊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发来了一段关于‘星辰王座’的古老记载。一个曾经有能力与‘原初之主’正面抗衡的文明,最终却在所有已知历史中被抹去了痕迹。”
“他们的核心血脉,拥有一种特殊的力量。”项昊的视线,落在了医疗舱中那个昏迷的青年身上,“守护维度常数。他们本身,就是活着的‘维度锚点’。”
唐玉音的呼吸停滞了一下。“那这个孩子……”
“他是旧帝国皇室旁系的一位失踪后裔。”项昊说出的话,让整个实验室陷入死寂,“他的血脉,正是深渊教团‘黄昏之种’计划的核心目标。他们想扭曲这份守护之力,把他,把地球,变成‘原初之主’降临的祭坛。”
另一间医疗舱里。
张远猛地睁开眼睛,他大口喘着气,冷汗浸湿了抑制服。
“怎么了?”王正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担忧。
“我看到了。”张远的声音沙哑,他按着剧痛的右臂,“我跟他……链接上了。”
“看到了什么?”
“古老的宫殿,穿皇袍的战士,还有一双眼睛……”张远停顿了一下,“跟项昊……很像。我听到他在说‘守护’。”
画面的最后,那双眼睛看向自己,眼神里充满了悲哀和决绝。紧接着,无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他看到那些守护者在黑暗中被扭曲,变成了追逐光明的怪物。
“他们不仅要抹掉历史。”张远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要改写历史。把守护者,变成吞噬者。”
最高指挥中心。
项昊听完了张远的汇报,他沉默了很久。
“唐部长。”他开口。
“在,陛下。”唐玉音立刻回应。
“你的‘人文与情感部’,现在有了一个新的,最高优先级的任务。”项昊命令道,“研究如何引导和稳定这些觉醒的‘囚徒种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心理疏导也好,共情稳定器也好,我要你唤醒他们的人性。只有人性,才是对抗高维侵蚀最后的防线。”
“我明白。”唐玉音重重点头。
“李青。”项昊转向另一块屏幕。
李青的身影浮现,她报告道:“陛下,‘圣言者’的信号在京城郊区彻底消失了。我们的人分析,她很可能被教团内部的更高层‘回收’了。”
“回收?”
“是的。但在她信号消失前,我们截获了她最后发出的一段高维通讯。”李青的脸色很不好看,“‘黄昏之种’的核心目标,锁定了联邦高级议员,赵德凯的女儿。”
项昊的眉头皱了起来。赵德凯是联邦议会中有名的温和派,他的女儿……
“张远。”项昊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张远的通讯画面上。
“在。”
“你的右臂情况如何?”
“暂时稳定住了。”张远活动了一下那条焦黑与晶体混合的手臂,“死不了。”
“很好。”项昊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从现在起,我给你一个新的身份——‘火种引路人’。那个青年,他的安全和训练,全权由你负责。”
“我?”
“对,你。”项昊说,“你体内的力量,与他的血脉产生了共鸣。你是唯一能引导他,并且不被他体内力量反噬的人。”
“你的第一个任务,”项昊调出一张三维星图,星图的最深处,一个被标记为红色的区域正在闪烁,“去京城地下最深处,‘星辰王座’的遗址。那里,可能藏着更多关于囚徒文明的秘密,甚至……其他的‘种子’。”
“是。”张远没有丝毫犹豫。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这条路从他决定成为“锁”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他的右臂深处,那属于囚徒的歌声与青年的血脉低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沉重而古老的共鸣。这不再是哀嚎,而是一种呼唤,一种使命。
“陛下!”李青突然再次开口,“圣言者被回收前,还提到了一件事。她说……教团会派出真正的‘猎手’,来‘清理’我们唤醒的种子。”
“猎手……”项昊重复着这个词。
就在此时,张远的私人终端,那条只有项川才能启动的最高加密频道,再次亮起。
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历史的断层,是最好的藏匿所。”
“你所守护的血脉,比你想象的更古老,也更危险。”
“它既是希望,也是‘原初之主’最渴望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