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厌安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许是昨晚得知了新消息，她今天醒得尤其早。
其实昨晚她也没能睡得很安稳。
祁淮宴到底做了什么？他又能做什么？
本以为今天醒来就能得到答案了，可惜醒得太早，她还得清醒地担心几个小时。
走廊处逐渐热闹起来，时厌安依然没能等来想等的人。
祁淮宴没来。
准确来说，是所有她亲近的人都没来，这难免让时厌安生出一抹恐慌。
师兄和老师不会食言，一定出了意外。
中午，病房里来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沈明言。
“怎么是你？”
上次得知沈明言的消息还是在她和祁淮宴分开前。
林笙没说谎的话，今天沈明言会出现，只怕是祁淮宴的意思。
“阿宴有些麻烦要处理，他让我先过来，怕你担心。”
再次见到沈明言，他比上次看着要瘦不少，眉眼间却少了许多忧愁。
今天他说话时语气都轻快不少。
“他怎么了？好好跟我说说吧。”
时厌安稍稍扬起嘴角，却感觉到一阵痛意。
嘴唇干裂，她竟丝毫没有察觉。
“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想我担心吗？”
沈明言注意到了床头空着的水杯，主动拿起：“我先给你倒杯水吧。”
“坐下！”
时厌安态度强硬：“到现在，还要回避我？”
越是回避，她越是担心。
沈明言回头无奈地笑了笑：“表哥没事，但他暂时确实无法来见你，待会儿我把昨晚的事一一告诉你。”
时厌安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祁星澜竟然会跳楼自杀。
“他……怎么可能？他这条命好不容易才捡回来，应当格外惜命才是。”
若非听沈明言亲口所说，她也不会信的。
“当时警员们就在大楼下，是看着祁星澜坠楼的，那场面……据说见到的都要做几天噩梦，后续DNA样本也确定了坠楼者的身份，就是祁星澜，不会有错的。”
这个疯狂了一辈子的男人，连死都如此轰轰烈烈，搅得人心神不宁的。
“他是在阿宴的办公室内坠楼的，阿宴需要配合调查，你也不用担心，祁星澜自己撞破的落地窗，阿宴不会被牵连。”
整个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
祁星澜在国外的产业暴雷，被国内外的警力联合下令逮捕，而在此期间，祁淮宴又取到了有力证据上交，祁星澜插翅难飞。
“你出国做了什么？”时厌安随口问：“祁星澜的产业暴雷，是你干的？”
沈明言耸耸肩：“我就编了几个谣言，国外那边就展开了调查，祁星澜人不在，那边疏于管理，查出来轻而易举。”
听上去很简单，所有危险都被他一句话带过。
时厌安心知没那么简单。
只靠舆论便能推动调查的话，沈明言根本没必要跑那一趟。
“那个让你母亲生病的药物呢？查清楚了？”
沈明言没有隐瞒：“那就是祁星澜名下暴利产业之一，不知道他是怎么接手的产业，非法盈利所得最后流入了他手中，他就该为此负责。”
让祁星澜死，这的确是时厌安所希望的。
可他真的死了时，她难免惆怅。
“这算一命换一命么？”
时厌安抚摸腹部：“孩子没了，他也死了，挺好。”
病房里陷入一阵沉默。
看沈明言的反应，估摸着祁淮宴还不知道这件事。
“他肯定会生气的。”
沈明言张了张嘴：“不至于，不是你的错。”
时厌安笑而不语。
以她对祁淮宴的了解……每当她让自己陷入危险时，他都会超乎她想象地生气。
如果他知道了祁星澜对自己做过的事……会是什么反应？
之后，她与沈明言聊了聊外界的情况。
江落落实名通报了祁星澜这些年做过的事，包括但不限于非法集资和非法监禁，整个祁氏陷入一片恐慌，警方借机将祁氏彻查，竟也查出了不少手上资金不干净的管理层。
不论是哪一阵营的，都没能逃过。
祁淮宴还在接受调查，理所当然地不插手祁氏任何事。
眼下的祁氏更是一团糟。
助理一个人自然忙不过来。
祁淮宴被带走前特意叮嘱了，除了与季教授的合作项目需要盯着点，其余可以不管。
他清楚，祁淮宴恨祁家，也许祁氏就这么毁了，也正合他的意呢。
因牵扯了人命，祁淮宴必须在看守所里接受调查。
在此期间，时厌安的身体基本恢复正常。
她出院时，林笙陪着她一起。
“师兄，你到底为什么来医院？”
在住院期间，她见林笙的次数不多，见到的时候，林笙也没有为她治疗，只是做了些不需要仪器的检查，又匆匆离开。
他甚至不像个医生。
“忙一个项目而已，现在项目结束了，我也可以离开了。”
时厌安依然觉得奇怪，却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林笙开车送她回了别墅。
季教授还在研究所。
“休息一下，我给你弄点吃的。”
时厌安趴在沙发上，有些无聊，下意识想拿起手机，反应过来，手机可能还在祁星澜的别墅里。
她翻了个身，却看见桌上摆着的……可不就是她的手机么？
时厌安拿起简单翻看。
手机里所有内容都被清除了。
上网看了看后，她才仔细了解这几天发生的事。
祁老爷子和祁正弦死在了病房里，调查结果显示是中毒身亡，而毒药来源……正是祁星澜的手笔。
一切证据显示了，这一切都是祁星澜一人所为。
可偏偏有人阴谋论，说这一切都是祁淮宴自导自演，最后嫁祸给祁星澜，并列出了完整思路。
还真有人信了。
只是看着，时厌安便又开始犯困。
自从孩子没了，她一天比一天睡得多，可见身体损伤的严重程度。
时厌安干脆放下手机，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林笙见状，取来了毛毯给她盖上，坐在她对面，看了她许久，眼底有阴郁一闪而逝。
此刻，他可以对她说，祁淮宴余生会在监狱里度过，他会照顾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