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华用袖子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珠,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妾身心疼王爷,一连几日都在书房议事,妾身知道,不能帮上王爷什么,唯能亲手为王爷熬一碗姜汤和药膳,望王爷定要保重身体呀。”
一旁的侍卫有些为难的看着谢芳华。
“侧妃您还是先回去吧,这么冷的天,您多在这里站一刻,王爷也就心疼您一分,到时候我们也不好交代,王爷说了,这几天事物繁忙,让侧妃也多保重身体,等王爷他处理完,定会去侧妃院里看您的。”
这个侍卫说的话算是深得谢芳华的芳心,她咳嗽了几声,假意发了发脾气,又鬼鬼祟祟的朝书房张望。
“王爷平时都不会避着妾身,不知道最近到底是来了什么客人,竟然连妾身都不让见了。”
那委屈的口吻,要是在平日里,褚宴时早就心疼的命人开了门,叫谢芳华进去了。
只是今日,不对,不仅是今日,从这个月开始王爷就不太对劲,不仅不上自己的院落,甚至找各种借口不让自己靠近书房。
凤玖安不是都离开了吗?为何王爷对她还是这样?!
侍卫依旧一脸为难的拦住谢芳华,她生气的甩了甩衣袖,口中嘟囔着:
“不见就不见,王爷既然不见,那这药膳也别喝了吧!”
“赤香,将药膳端走!端去厨房倒了吧!”
说完一扭一扭的走远了,留下赤香为难的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到底是把这药膳留下,还是端走......
书房密室中,以褚宴时为首的几人屏息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谢芳华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远去,几人才蓦地生怕被发现似的松了一口气。
褚宴时站在离门近点的位置,额角包扎了一圈白布,看起来有些柔弱之相。
手中拿着一个碧玺珠摩挲着,面色阴沉如水,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在他身后,分别是宣安侯世子颜岫彬,礼部尚书何其,礼部侍郎言奕廷,角落还坐着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旁边是一言不发的魏明贤,还有阿肆押着一位跪在地上身着漠北服饰的男子候在一旁。
颜岫彬刚想开口说什么,褚宴时抬起右手,示意对方等等。
原来是门外去而复返的谢芳华,骂骂咧咧的回来揪着赤香走了,嘴里还叫嚷着:
“你还在这杵着干嘛,没听到王爷让我们走吗!”
“你这个贱婢!就想让我丢脸是吧!”
等到骂骂咧咧的声音远去,周围渐渐恢复了安静,褚宴时才把手放下。
颜岫彬迫不及待的开口:
“王妃真的已和国公府私兵汇合?”
褚宴时依旧没有说话,沉默的不停捋着手中的碧玺珠。
何其上前一步,颇有些痛心道:
“王爷,切不可姑息王妃此举,还是先派兵出城将王妃和私兵按下再说。”
颜岫彬认为不妥,
“不行,万一被皇上知晓了......”
何其一拍大腿,有些急了。
“就是因为不能让皇上知晓,若是让皇上或是肃亲王知晓了,那王妃岂非要被安上一个谋逆的罪名?!那可是死罪啊!”
“这样关键的时刻,不能让王妃连累王爷啊!”
“还请王爷三思啊!”
颜岫彬看着何其一脸急切的模样,想起前一晚褚微烟的话。
她用力的握住自己的手,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岫彬,虽然不知你与哥哥到底在谋划什么,但是我愿意相信你们,我虽然病弱,嫁到大衍之后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后宅女子。”
“但是我也想为哥哥和嫂嫂做点什么......能为你们分忧,哪怕是一点点,我也乐意。”
颜岫彬有些担忧,伸手替褚微烟理了理鬓边的碎发。
“我就是有些心疼你,怕你做不来那些姿态,苦了你还难以让偷听之人信服。”
褚微烟唇角娇俏一笑。
“那夫君可是小瞧我这个‘梁国公主’了,一些跋扈的姿态罢了,又不是什么难事,你现在立刻让我来一个,我也是能做得出来的。”
一番话逗笑了颜岫彬,半晌他又正色道:
“微烟,辛苦你,只是这事你我不做,玖安她......”
褚微烟用力回握住颜岫彬的手,
“你不需多言,我都懂的,我也想为嫂嫂做点什么,只要能救嫂嫂于水火,就算是动用我梁国多年不用的心腹又如何,更何况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我已经托人去着手调查了,你放心好了,相信不久之后,就能有结果。”
颜岫彬抱住褚微烟,心中感慨万千。
“有妻如你,夫复何求。”
收回思绪,颜岫彬有些不满的嘟囔了两句。
“为了她嫂嫂,我娘子可是摔了不少茶盏和花瓶,手上还有被花瓶划破的口子呢。”
“就这么将王妃供出,那我娘子岂非白白演戏。”
何其又拍了一下大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眼前这个“恋爱脑”世子。
虽说世子在摄政王的整个计划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但事关摄政王的大事,有些事情不能用功劳多少来衡量,还是需要保持理智的人在。
“世子!如果事情败露,那世子妃做的这些不也是白白浪费了吗!”
“在颜某心中,王妃不是那样的人,她是大衍的公主,大衍也是她的家,她绝不会做出那种让大衍百姓陷入水火之中的事的,我敢打包票!”
对于这件事,礼部侍郎也有自己的看法,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辩论起来,丝毫没看到一旁的褚宴时,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中......
大衍的公主吗?褚宴时回想起凤玖安叫他“夫君”时的模样,是那样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生气,又生怕自己没有情绪,这样的她,哪里还有一丝原本大衍公主所有的气焰。
每一次他都配合着凤玖安,让自己演绎着不同的情绪,直到在凤玖安眼底看到释然的神色,才明白原来自己让她“释然”的情绪,居然一直以来都是厌恶。
她会因为自己还厌恶她而释然,那她为何又要一次次的讨好自己?是为了在他这里寻求什么他不知道的真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