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走在凤玖安身后,没注意凤玖安停在了原地,一个不小心,撞了上去。
“对不起公主......”
正开口的玉竹一抬头也愣住了。
整个坤宁宫的后院,种满了桃树,按理说桃花应该早就谢了,但是坤宁宫后院的桃树可能是不同的品种,现在桃花瓣才堪堪往下缓慢落着。
每棵桃树的造型和模样还都不一样,能够看出是精心种植的,布局也非常的讲究,让人走在后院中,随时都有置身桃林的感觉。
然而每棵树之间又恰到好处的留出了空间,显得不会那么的紧凑。
凤玖安缓慢的在后院走着,嘴角自嘲似的笑了笑。
“你看,有些东西,人们总是要失去后才会知道珍惜。”
“我以前刚嫁到摄政王府的时候,褚宴时也曾亲手在我的院中替我种下许多桃树。”
“可是后来谢芳华来了,她说她对桃花的味道过敏,褚宴时就毫不犹豫的将它们全部砍了。”
“我苦苦哀求他留下最后一棵从坤宁宫移植过去的那棵桃树给我,也好成全了我对母后的念想......”
“可是最后他还是把那棵桃树砍掉了,连同我那时对他的最后一丝希望,一起砍掉了。”
凤玖安慢慢抚摸上其中一棵桃树的树干,用手心感受着桃树上的温度。
玉竹站在凤玖安的身后,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能默默的在这里陪着自己的公主。
谁成想这时候,从身后的一棵桃树后,传来了一个略微颤抖的声音。
“我会珍惜的,我再也不会把它们砍掉了,这里有你最喜欢的桃树,也是先皇后的旧居,玖安,你愿意留下来吗?我一定会一直对你好的。”
凤玖安原本略带伤感的面容瞬间染上了无语的表情,她慢慢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只见褚宴时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身后是垂着头的那个大内总管,好像是叫育哲来着。
褚宴时毕竟是一国之君,当着大内总管和玉竹这个外人的面如此深情款款的说情话,凤玖安只觉得后背一阵恶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只觉得 褚宴时是做给别人看的,原本因为这片桃树而产生的些许感动,因为褚宴时的出现而消失殆尽。
随后凤玖安扔下一句“我不愿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坤宁宫后院。
褚宴时在凤玖安走后依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痴痴的望向凤玖安离开的方向。
“育哲,她还会原谅我吗?”
育哲垂着头在一旁等候命令,只是没想到褚宴时一开口就是一个这么抽象的问题。
育哲不太清楚两人之间的过往和纠葛,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位大公主好像有些不待见他们皇上。
“回皇上的话,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被原谅的,就算有,最后不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就被淡忘了吗?”
“奴才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您足够真诚,大公主总有一天,是会感动的。”
“毕竟皇宫和都城也曾是她的家,她又怎么会真的舍得离开这里,离开都城呢?”
褚宴时没有出声,他清楚育哲说的这些对于凤玖安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因为都城和皇宫里,已经没有了值得让她留恋的东西和人,甚至自己也不是那一份子。
半晌之后,他落寞的看了眼这一大片正走向衰落的桃树,悠悠地说道:
“希望如此,走吧。”
接下来的两日,凤玖安都待在坤宁宫里,每次她到景仁宫或是御书房找褚宴时,侍卫和宫女都说皇上不在,整整两日,褚宴时就像失踪了一样。
玉竹不由得有些生气,一边为凤玖安剥着蒲涛,一边愤愤不平的说道:
“皇上这算什么,将我们请到宫里,又不让我们去看老太太,问那些宫女也都说不知道,现在他人又不见了......”
“公主,你说皇上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那天在后院看到他,总觉得他现在怪怪的,就是说不上来哪里很奇怪,他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皇上他不会是想把你留在宫里做皇后吧!”
玉竹联想到那日在宫门前,褚宴时怂恿那位梁国来的质子,让他叫了公主“皇后娘娘”。
再想想皇上那日在殷郊桃林和坤宁宫后院对公主的态度......
玉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公主,您说皇上他......不会是突然发现,他对你......”
玉竹话还未说完,就被凤玖安塞了一颗蒲涛到嘴里。
“就你会说,蒲涛都堵不上你的嘴!”
知道凤玖安并不喜欢这个话题,玉竹便没有再继续说,不顾她心里的确开始怀疑,皇上似乎对公主产生了一些以前没有过的情愫和关心。
就在凤玖安思考要如何在偌大的皇宫中找到褚宴时的踪迹时,门外就传来了太监通传的声音。
褚宴时终于出现了,他让凤玖安去一趟天牢,说是去了之后便能知晓这两日为何自己会突然不见。
凤玖安没有拒绝,她现在也没有说不的权力和机会。
倘若这个时候耍公主脾气,那很有可能自己将要耗费更多的时间留在都城里,她不希望这样,她还要赶快赶回去找景儿呢。
“有劳公公带路。”
那传话的太监满脸堆笑,一路领着凤玖安和玉竹来到了天牢外。
凤衍还是皇帝的时候,小时候的凤玖安来过一次天牢,那时候她只是不小心走了进去,就被里面的场景吓得做了三天噩梦。
这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如今再次来到这里,凤玖安的心境早就发生了许多变化。
她再也不是小时候的那个自己了,曾经害怕的事情,已经不能撼动她的内心分毫。
阿肆就在天牢外等着凤玖安,太监将凤玖安领到前端的时候,阿肆就已经迎了上来。
“公主。”
“这里您一个人进去吧,里面......”
阿肆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玉竹,玉竹则担忧的看向凤玖安。
凤玖安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没事。
“无妨,我一个人进去也没什么,我倒要看看褚宴时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你就在此处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