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说谢芳华蠢，还是聪明。
说她蠢吧，她至少知道去灭口，把唯一知道自己身份的人杀了，不留后患。
说她聪明吧，明明每日都有暗卫看守的毓秀宫，偏偏在凤凛要出使梁国的前一晚上没了暗卫的踪迹，她若是用脑袋好好想想这其中的利害，也不至于这么贸然就行动。
不过好在她确实行动了，这也证明了褚宴时根据现有的证据所推测出来的一些事情，基本上与事实重合了。
“爷，卢文深，真是谢芳华杀的？”
“就算不是她杀的，也绝对是因她而死，肃亲王不是说了吗，在卢文深自杀那一日，谢芳华曾去过大牢，还在卢文深牢房前停留了许久。”
“也许是用卢烨霆的性命作为交换，也许是许了卢文深一些别的什么东西，总之，她就是做了某些事，能让卢文深心甘情愿去死。”
事实证明，拉拢了凤凛之后还是有些好处的，获得了一些不小的收获。
阿肆觉得，这女人实在是厉害了些，不仅利用一个吊坠就骗了褚宴时那么多年，还能辗转在漠北和大衍之间，虽然不知道她与漠北有何干系、有何交易，但是她确实与漠北的人有联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不仅如此，还能三言两语就让潜伏在大衍多年的梁国奸细自愿在狱中上吊自杀，不得不说，她的手段，比官场上那些肮脏下作的大老爷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褚宴时突然提起之前狱中的事，倒是令阿肆突然想起一件事。
“爷！卢文深自杀那天，谢芳华不仅去了卢文深牢房前，我到牢里的时候，她似乎正在与谢大人的夫人，也就是她母亲，在说话，似乎正在安慰她。”
那日晚上阿肆因为有事，领褚宴时的命令去牢中监视国公府一家的动向时，去的晚了些，去到的时候就看到谢芳华在邵依晴身边，不停地安抚着她，还在她耳边悄悄说着什么。
当时阿肆只当是母女间的悄悄话，观察了一会两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动作，就没再破格注意，现在重新想起，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她们二人说话之时，谢大人在做什么？”
褚宴时眉头一皱，果然有岔子。
阿肆努力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不过毕竟事情过去了还是有些时日了，勉强只能回忆个七七八八。
“谢大人的牢房就在她们牢房的正对面，他似乎只是在看自己的女儿和妻子在说话，不过面上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好。”
“像是......像是在威胁什么一样。”
威胁？
为何会出现面带威胁的表情，见到自己的女儿，难道不是应该高兴吗？
那谢叔文面上的威胁，到底是对谢芳华所展露，还是对邵依晴？
事情似乎是越来越清晰了，然而依旧是朦朦胧胧，看不真切，邵依晴当时是和老国公夫人住在一个牢房内，倘若老国公夫人的死，不仅同邵依晴有关，还和谢芳华有关呢？
见到褚宴时盯着自己不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阿肆脑中灵光一闪。
“不会吧？！......那可是她亲祖母！......”
倘若这件事，根本就是他们一家三口刻意为之呢？
楚云的死，看来和谢芳华逃不了干系了。
“对了，老国公夫人的尸体......？”
“爷放心，保存的很妥当，用冰棺封的严严实实，我也加派人手寸步不离的守着，就算出了事，也会有人第一时间来通知属下。
“别人绝对想不到，爷会把老国公夫人的尸体，放在凤氏宗庙的地下冰窖里。”
褚宴时这一招算是兵行险着了，楚云的尸体，是他还未继位之前，就藏到了宗庙的地下冰窖里的。
他当时想要找一个既不能被发现，又能完整存放楚云尸体的地方，思来想去，似乎只有那里比较合适。
至于褚宴时为何知道凤氏的宗庙底下有个冰窖，还得说到他小时候，那时凤衍的大儿子还没有夭折，尝尝遣褚宴时到凤氏宗庙跪着。
还说褚宴时不是梁国的皇子吗？就让他跪凤氏的祖宗，让他褚宴时的祖宗在梁国蒙羞，殊不知此举，正是让褚宴时“认祖归宗”了。
当时褚宴时还小，在那些欺负他的皇子贵胄们四散开后，一个人实在无聊，就在宗庙里到处玩闹，一不小心就掉进了这个冰窖的陷阱中。
褚宴时隐约陷入了回忆中，他记起当时，自己在冰窖中冻的瑟瑟发抖，找不到出路的他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里了。
可是没成想自己最后竟然被来宗庙祭拜上香的小凤玖安给救了出去，当时褚宴时浑身湿透，全身的衣物都紧紧贴在皮肤上，冻的乌青的嘴唇和肿 胀的双眼一出现，把小凤玖安给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啊！哪里来的丑鬼！走开！！”
结果因为长时间待在冰窖里，褚宴时的四肢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就这样直直倒在了石坎上。
就在他迷迷糊糊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小凤玖安的喊声，似乎是在大喊身旁的侍卫将自己挪到晒得到太阳的草地上去？
“快快，把这个地窖里的丑鬼拖到太阳底下去！”
“让阳光把这个丑鬼晒化！”
就这样，褚宴时在冰窖外的空地上，莫名捡回了一条命。
后来凤衍的大儿子夭折，渐渐的皇亲贵胄们也不来宗庙这边了，于是这冰窖的事大家大抵都是渐渐忘了，只有褚宴时，牢牢记住了这里。
是啊，他怎么能忘了呢，原来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凤玖安就在救他了。
“爷？老国公夫人的死因，还是继续从邵依晴那边下手吗？”
阿肆的声音将褚宴时拉回现实，邵依晴那边自然是不能断了调查，当时同楚云在一间牢房，她当属最大的嫌疑。
不过谢芳华那边自然也不能放过，只是可能需要用计逼一逼，得让她们其中一人先露出破绽，这样事情就好办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