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各位大人先回吧,皇上若是有其他要是,会召见诸位御书房议事的。”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他们再在大殿之上纠缠,就显得有些不懂规矩了,于是众人都对育哲行礼后前前后后的离开了。
威远大将军沈确则是斜睨了一眼谢叔文,从鼻腔中冷哼出一道不屑的鼻音,大步流星的走了。
倒是礼部尚书何其上前叫醒了还在原地发呆充楞的谢叔文。
“谢大人?谢大人!”
喊了几声之后谢叔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着何其回礼。
“何大人,实在不好意思。”
“无妨无妨,谢大人有空否,说两句?”
何其做了个请的手势,谢叔文这才发现,大殿上的官员基本都走 光了,此时自己与何其已经是大部队的最末端了。
谢叔文没什么为官的本事,自己的官职也全是仰仗着女儿在褚宴时跟前的得宠换来的。
实际上他心中很清楚这一点,只是与百官同在朝廷之上,难免会有些心理作用作祟,常常装出一副异常清高的模样。
是以他在朝堂之中,并没有什么交好的官员。
这次何其来找自己说话,谢叔文也是没有想到的。
不过只要不影响自己的官运亨通,偶尔与这些原本就拥护褚宴时登基的大臣们走的近一些,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有空,有空,何大人请。”
两人一前一后最后离开大殿,何其离开之前转身看了一眼大殿之上,育哲正站在龙椅后面盯着这面。
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了一瞬,互相点了点头之后,育哲转身就从屏风后消失了。
育哲走出大殿之后,迈着小碎步朝褚宴时的辇车旁走去。
“皇上,何大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同谢大人一起出大殿去了。”
懒洋洋斜靠在辇车上的褚宴时听到育哲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惜春楼里的那位如何了?”
听到褚宴时问起谢芳华的情况,育哲连忙又靠近了辇车一些,压低了声音道:
“昨日暗卫来报,老实着呢,因为心气儿高,不肯服侍金主,那边的人又受到皇上您的恩惠,自然是上心得很,听说每隔三五天就要被打一次,身上的皮都没有一块完好的了。”
褚宴时低垂着眼睑,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还不够,若只是让她受些皮肉之苦,朕又何必将她送去惜春楼这种地方。”
“难道朕的地牢还不够她受的吗?!”
褚宴时的语气陡然上升,惊得四周的太监和婢女们纷纷跪下,辇车也被迫停了下来。
育哲连忙低下头认罪。
“皇上息怒,小的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都传下去了,也给足了那边的老 鸨金子,想必老 鸨是不会‘亏待’那位的。”
这几个月来,小婢女们算是摸清楚了这位新帝的脾性了,那就是没有规律的发脾气。
褚宴时脾气不好,是目前所有宫中婢女和太监们一致认为的共同点。
他常常没有原因、不分地点的突然就开始发火,每次只要育总管和御前侍卫统领大人不在皇上身边,他都会莫名其妙的开始发火。
不过好在他的火气,大多数都是冲着自己去的,并不会无缘无故用下人撒气。
他常常独自发完火,扔一扔东西,摔一摔杯子,过一会儿自己也就好了。
他们只需要在皇上离开之后,麻溜的收拾好他摔出来的残局就行。
“记住了,朕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她一辈子都要混迹在那种地方,成为最低贱的,她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对了,别忘了,若是有漠北那边来的客人,一定不要忘了让她多露露面。”
育哲应下,连忙抬手让小厮起驾。
“都起,都起,停在这里干什么,没见到皇上面露倦色了吗?”
“往龙泉宫去吧,起驾!”
众人慌忙抬起辇车,亦步亦趋的向着龙泉宫走去。
褚宴时看出谢叔文的犹豫,直到他虽然蠢笨容易控制,但是突然而来让他做丞相,他肯定还是会怀疑一二的。
派何其去接近谢叔文,就是想借着何其从前朝开始就拥护褚宴时的身份,告诉谢叔文,这次皇上是真心实意想要立谢叔文为相。
只要谢叔文肯替褚宴时办事,坐上丞相之位制衡朝中众位年长一些的阁老,那他又何必在乎大臣们的议论声?
能从褚宴时这里得到的好处那肯定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谢叔文自然是知道何其的身份,打从他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朝廷里就没有一个人服他,认为谢叔文不过是仗着自己女儿在褚宴时面前得势,才捞到个这样的好处。
平日里他想要与其他官员们打好一些关系,别人也从来不领情。
要么就是拒他于千里之外,要么就是礼貌疏离的同他不痛不痒的打着交道。
谢叔文很清楚他们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挂上的不过是那副对待每个人都一样的面具罢了。
在转过身之后,他们就会取下面具,露出真面目——嘲笑自己靠着女儿发家攀附。
原本他是毫不不在意的,靠女儿就靠女儿,有女儿可靠也是一种本事,有本事他们也靠女儿坐上尚书之位?
女儿怎么就不算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人脉了呢?
他们不过就是嫉妒自己罢了。
所以当何其主动找上自己的时候,谢叔文骨子里的那种感觉又上来了,何其不过就是看皇上给了自己如此高位,所以这才巴巴的来讨好自己了吧?
按理说何其跟随褚宴时的时间应该更长,同为朝廷做事,虽然之前谢叔文只是一个七品小官,但是关于朝廷上的一些党派之争他还是听说了一些的。
但是为何褚宴时没有将丞相之位给何其这位功绩更甚、年纪更大的功臣呢?
礼部同户部平日里没有什么交集,何其自然与谢叔文没什么交集,这次下朝突然找上来,谢叔文的姿态不自觉在何其面前又放高了一些。
毕竟,何其家里,只有两个男丁,没有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