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玖安一字一顿说完,眼中是平时从来没有过的坚定,其实只要是她像之前那样,随便低低头,做做样子,告诉自己这个孩子就是他褚宴时的,自己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可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说,肚子里的孩子跟他没有半分关系?甚至不会让孩子跟他姓?这是在变相承认孩子是别人的是吗?
褚宴时怒极,胸腔突然翻涌上一阵不适感,喉头一腥,竟直直吐出一口鲜血来。
凤玖安一惊,褚宴时这是受伤了吗?受的还是内伤?!
竟被自己一句话给气吐血了?!
本来想要上前询问褚宴时伤势和情况的凤玖安,在看到褚宴时死死盯着自己肚子的眼神,以及身侧仅仅攥住的拳头时,又退缩了。
她不敢赌,万一眼前的这些,都是褚宴时装的呢?
“看到了吗?王爷,这就是你的报应。”
说完凤玖安随手扯过一件外袍,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她连夫君都不肯叫了吗?褚宴时因着胸口突发的疼痛,撑着桌子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口中喃喃道:
“凤......凤玖安......你给我......站住!......”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凤玖安依稀闪过门前的背影,两眼一黑,褚宴时竟直直摔了下去。
院中,凤玖安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阿肆,他一身劲装,负手而立,脸上却隐约露出担忧的神情,立在院中的雪松之下,与后院之景倒是形成了一副和谐景象。
“你要拦着我吗?”
凤玖安平静的问道。
阿肆脸上泛起了痛苦的神情,于公,他是褚宴时身旁最得力的侍卫和杀手,于私,他希望王妃这样的人能够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大衍的这片土地上。
而不是如今这般,在摄政王府伏小做低,磋磨光阴。
阿肆咬了咬唇,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了。
“公主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罢吗,王爷这边......我尽量给您拖延时间。”
凤玖安向阿肆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还是将里面的情景给阿肆描述了一遍,总归是受伤了,一时半会褚宴时还不能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只要阿肆能帮自己拖延足够的时间,她就能到书房去将国公府的信物找出来!
“王爷似乎是内伤复发,在里面昏过去了,你尽量将府内的下人和侍卫都调派过来,我有事要到书房一趟。”
凤玖安顿了顿,这一去不知何时还能再见到阿肆,张了张口,最后只是轻轻说了一句:
“阿肆,谢谢你......”
说罢头也不回的领着小荷往褚宴时书房的方向去了。
脚刚踏出小院门,阿肆不怒自威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
“来人呐,王爷受伤昏迷,有刺客混入王府,内院之人没有准许不得踏出院门半步,其余人,同我一起,抓刺客!”
凤玖安最后感激的看了一眼身后,随后身影轻巧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中途玉竹刚好从后门翻墙进来,凤玖安吩咐玉竹先将小荷和自己为数不多的行头转移出去,自己先去书房寻找国公府的信物,玉竹晚点过来接应,事成之后到后门汇合。
小荷哭哭啼啼,表示要和公主生死相随,一定要和凤玖安待在一起。
玉竹没办法,只得严厉地唬她,说有她在公主还要分心照看她,没办法好好做事,她们俩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做好公主坚强的后盾,切莫让公主分心,专心致志的做好自己的事。
小荷懵懵懂懂的点头,又拉着凤玖安的手好一通叮嘱。
“公主您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别被王爷的人发现了,还有那个侧妃!她可真是坏透了,您可一定要小心呀!”
凤玖安有些无奈,再叮嘱下去,褚宴时恐怕都要醒了,连忙让玉竹将人带走。
趁着摄政王府在阿肆有意带动的恐慌氛围之下,凤玖安成功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褚宴时的书房。
之前凤玖安过来跪侍褚宴时的时候,时常见到书案后的屏风上大咧咧的挂着个玉佩,一眼望去就是个普通玉佩的模样。
只是凤玖安记起两个月前,自己来书房的时候屏风上并未出现过这个玉佩,从那以后凤玖安就留了个心眼。
今日这玉佩果然还挂在那儿,凤玖安小心翼翼地将玉佩取下来,借着月光观察了一阵,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同。
就在她怀疑桌上的一个透绿色竹青砚台会不会才是那个信物的时候,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一个火折子从怀中掏了出来。
凤玖安小心点燃火折子,确定窗外的路过的小厮们应该是瞧不清桌下的这抹小火焰,这才举起火折子放到玉佩后面仔细观察起来。
果不其然,透着这股略带强劲的火光,凤玖安这才看清玉佩中间隐隐约约偷出来的一个“谢”字。
是了,这便是他们国公府的桃花珮了。
凤玖安脸上难言喜色,这信物果然被她猜中了,褚宴时定是不会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
莫说前些日子他们日日在一起,容易被她发现,倘若被朝堂上的那些人不小心看去了,也定是会招惹来一些祸端的。
如若不能时时带在身上,褚宴时是肯定会放在一起自己能随时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绝不会将它放在自己眼皮子以外的地方。
而褚宴时每日待的最久的地方,除了谢芳华的院子,那就是书房里了。
放在谢芳华那里?绝无可能,这东西本就是谢芳华偷来给他的,他没道理再放回去让谢芳华看管。
更何况谢芳华能偷出来给他,难保谢芳华不会在什么时候又为了她那双愚蠢的爹娘给偷回去,褚宴时自然不是个傻的。
不知不觉中,凤玖安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把褚宴时分析的透透彻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凤玖安可谓是已经无比了解褚宴时的心理了。
凤玖安小心翼翼吹灭火折子,将火折子和玉佩都贴身收入怀中,轻手轻脚将书房里的东西恢复原状,趁着门外又一次响起嘈杂之音时,静悄悄地从书房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