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串子在城西又竖起了“白吃”的招牌。
比起市集，这里的人更热情高涨。
毕竟市集上的百姓只是想着占便宜，而这里的人很多都是赌徒，即便是附近的居民，在赌徒的影响下，也都爱玩几手。
这也造成了钱串子的“白吃”空前成功。
面对着眼前乌乌泱泱的人群，以及后面还有无数人排队，麻六子都看傻了，“娘的，还带这么玩的？”
“六爷，快，有人进屋了。”旁边的小弟领着新招揽来的“顾客”，朝麻六子招手。
麻六子也顾不上钱串子这边了，忙着进屋开赌局。
一顿哄抢之下，带来的面皮很快就见底了。
麻六子也红光满面地从屋里走出来，比起一开始时候的满身怨气，这会乐得大板牙都呲出来了。
“我说，你这主意还真成。”麻六子习惯性地想拍拍钱串子的肩膀，手伸到一半想起来这是个女子，又把手收回来，朝一旁的小弟招招手。
小弟立马把一把铜钱送过来，这是之前说好了的，由麻六子出钱给赌徒们白吃的面皮钱。
“我说，明儿你还来。”麻六子见了成效，想来个长期合作，“有你在，我这不愁没人来。”
钱串子也笑了，“好说，不过你也不能太财黑了，有钱大家赚才是长久之计。”
“毕竟你还可以从中抽取一部分好处。”钱串子见他犹豫，继续道：“这样一来别人也有赚头，就不至于合力对付你。”
麻六子这次没反驳。
“再者。”钱串子凑近了一步，小声道：“跟矿上那边只有你一个人接触，你送的人越多，那边才能越看重你。”
麻六子眼睛一亮，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钱串子笑道：“不能只图眼前小利，目光得放长远些。”
经过钱串子的一番调教，麻六子也增长了见识，这会看钱串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就照你这么灵透，你相公肯定能考中秀才。”
钱串子失笑。
“你还别不信，我这眼睛看人最准了。”麻六子胸脯拍得啪啪响。
这话一半是奉承，一半也是他真这么觉得，钱串子就不用说了，虽然长得不咋地，但脑袋好使。
至于她那个小相公，一看就不一般，麻六子自认阅人无数，看人还是有些眼光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钱串子也笑道。
“妹子性格爽利，正合我心意，这么着，甭管你相公啥时候考上，咱们的账都一笔勾销了。”麻六子一拍胸脯，从怀里把当初张狗剩的借据拍在钱串子面前。
经过这几次接触，他也感觉出来钱串子不是一般人，脑子转的快，所以他目光也得放长远些。
钱串子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意外之喜，接过借据道了谢。
“哎，甭客气，赶明儿你天天来，多给我这招几个人来，就啥都有了。”麻六子大手一挥。
“好说，那以后就互相关照了。”钱串子也挺高兴，继市集和城东私塾之外，又多了一处买卖好的据点了。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钱串子才离开。
一直到离开城西，钱氏才松了口气，刚才虽然买卖好，但她心里始终提着一口气，就怕那些人翻脸不认人。
“你咋还跟那个麻六爷说说笑笑的。”钱氏回头看了眼麻六子的人没跟上来，才小声跟钱串子絮叨，“这些都不是好人，往后离他们远点。”
钱串子笑了笑，“他们虽然不是常理意义上的好人，但也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强龙不压地头蛇，多认识些这样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
钱氏对此半点都不信。
钱串子也不想分辩这些，她还得去办正事呢。
“娘，你跟秀娟你们先回去，我得去趟县里。”钱串子把推车交给钱氏，马文财的事情还得解决。
“又上县里干啥去？”钱氏不放心，“这都快黑天了，有啥事等明天跟女婿一块去吧。”
明天说不定就来不及了，她得去找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没事，还早着呢。”钱串子不在意道：“天黑前我就赶回来了。”
这会也就未时末，申时初，也就是下午三四点钟。
驴车跑得快的话，一个多小时也就到了，顺利的话，七八点钟差不多就能回来。
“有啥事还非得你一个女人家去办，叫女婿去不就得了……”钱氏犹不放心，兀自絮叨个没完。
张狗蛋听说要去县里，也嚷嚷着要跟着，钱氏有些不放心，“你姐是办正事去，你跟着干啥？”
钱串子一个年轻妇人就够她担心了，再加上个小孩子，钱氏更不放心了。
“俺去，俺去，俺就要去，你管不着。”张狗剩往地上一躺开始打滚，把钱氏闹得没法。
“没事，就让他跟着吧。”钱串子道，又沉着脸看向张狗蛋，“起来，不准打滚。”
张狗蛋一骨碌爬起来，得意地朝钱氏做了个鬼脸。
“能行吗？”钱氏还是不放心，“你们俩这……”
“没事，你们先回去吧。”钱串子摆摆手，带着张狗蛋去雇驴车了。
钱氏和赵秀娟推着推车往回走。
“这小子，就姐能收拾他。”赵秀娟边走边说，“才刚姐眼睛一立，那小子立马就爬起来了，娘，你往后也得像姐似的。”
钱氏叹了口气，她也想，可孩子不听她的有啥法？
这边，钱串子雇了驴车，带着张狗蛋往阳山县走。
路上，张狗蛋问钱串子那三个碗是怎么回事，“咋每回那些人都猜不着小球在哪个碗里呐？”
这么说倒也不准确，确切的说是每次都是最少的人猜中。
“姐，你也教教俺呗。”张狗蛋一改在钱氏面前的跋扈，变成了小舔狗。
“想学？”钱串子挑眉，见张狗蛋用力点头，勾唇一笑，“我为什么要教你？”
张狗蛋愣了，“你是俺姐啊。”
“我怎么是你姐呢？”钱串子又问，“我娘是钱氏，你娘叫张翠花，咱们从哪论的姐弟？”
这个问题触及到了张狗蛋小朋友的知识盲区，直接傻了。
钱串子看着他傻呆呆的样子，勾了勾嘴角，也不再理会他，转而看向前面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