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串子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卫报舟说了什么。
“向前看,是前后的前,不是银钱的钱。”钱串子翻了个白眼。
她虽然爱钱,却也不至于时刻把钱挂在嘴上好吗?
卫报舟微怔,继而似是明白了什么,看向钱串子的目光里带着复杂。
她这是要他别在沉湎于过去,要向前看,不过经过她这么一说,卫报舟倒也感觉到心胸豁然开朗。
过分沉湎于过去于事无补,倒不如展望向前。
于是乎,展望向前的卫报舟拿过手稿,询问钱串子他这次写得如何?
“挺好。”钱串子给出的答案也很中肯。
按照她之前跟他讲的思路,他写的没毛病,或者可以说很精彩。
钱串子的态度大大地鼓励了卫报舟,眸子瞬间亮起来,“那你觉得是否会有人买?”
钱串子,“……”
这个还真不好说。
毕竟古代和现代是两回事,人们受教育的程度和文化进展也不同,在现代热卖的网文,拿到古代还真不一定能行得通。
钱串子作为一个有着现代思维的穿越人士,给不出太准确的建议。
但看着卫报舟期待的小眼神,钱串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鼓励道:“我觉得行,不过最好还是去书斋问问。”
毕竟比起她这个半吊子,书斋的人应该算是业内人士,对于行情也比她懂得多。
卫报舟紧绷着的肩膀放松下来。
他对于这篇话本子的期待很高,虽然以前也抄书,但跟写话本子是两回事。
如果话本子写好了,也能赚些银钱。
而他现在迫切想赚钱。
为免书斋看不上,卫报舟决定连夜修改,反正外面下着雨,门窗都关着,屋内闷热不堪,他也睡不着。
然后,睡不着的卫报舟就拉着钱串子,字斟句酌地修改起来。
话本子分两种,一种是给读书人看的,内容比较深奥一些,讲究对仗工整,引经据典,遥相呼应。
另外一种是给读书不多的人打发时间用的,按照钱串子的建议,卫报舟的话本子就准备写给这类人看。
“《东周列国志》、《有夏至传》这些都是大儒写的,你呢。”钱串子认真分析道:“就应该写一些白话文,受众面更广,也才能更卖钱。”
封建社会读书人不多,读得好的人更少,而那些大儒写的历史类话本子,都适合读书好的人看。
但更多的是一些中层阶级,比如家境富裕,能读几年书,却又没考上功名的人。
还有一些富贵人家的闺阁女子,她们也读书,却又不能参加科举,又不用务农做活计。整日在家无所事事,这样的人有钱有闲,才喜欢看话本子。
而且,以卫报舟目前只有秀才的水平,距离大儒还差的有点远。
卫报舟显然也明白这一点,立即点头表示同意。
接下来小两口认真讨论剧情。
钱串子虽然没写过话本子,但是她看得多啊,在上高中以后,受同桌的影响她也看过不少网文。
后来同桌上了大学后,就开始自己写网文,并且每次都找钱串子帮忙阅读和挑错,因此钱串子也算“很有经验”。
“好的开头就成功了一半。”钱串子把当初跟同桌研究出来的方案,对卫报舟说,“还有主线和大纲……”
比起上次的心存不屑,这次的卫报舟听得也很认真,并且还拿出在同窗那借来的话本子,仔细研究人家的开头是怎么写的。
两人这一研究就到了后半夜。
钱串子困得眼皮子直打架,同时对于卫报舟的认真也十分诧异。
眼见着天都快亮了,这人还两眼睛亮地修改,钱串子有些撑不住了,打了个呵欠道:“也不用这么用功吧,明天再写不是一样吗?”
最主要的县试都结束了,照理说他可以休息一阵子。
卫报舟手中的毛笔继续笔走游龙,“正是因为现在无事,才要多写一些,否则日后还要读书,恐没时间。”
钱串子挑了挑眉,余光看到放在炕梢的盆接了差不多小半盆雨水,赶紧把水倒了,顺口说道:“这屋子也得修修了。”
他们住的这破茅屋晴天时四处漏风,到了雨天就是四处漏雨,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如果不是用盆接着,炕都要冲塌了。
卫报舟拿着毛笔的手微顿。
等到钱串子倒完水回来的时候,卫报舟见她要睡下了,才迟疑着道:“有件事,我要与你相商。”
钱串子看过来,就听他犹豫着道:“这篇话本子卖的银钱,我想拿给爹。”
家里欠了马文财银子,马家绝不能善罢甘休,纵然那银子是卫报林花了,但要负担债务的却是卫老爹。
“这十几年来,爹在外做工,供我们兄弟二人读书不易,我……”卫报舟回避着钱串子的目光,后面的话有些说不下去了。
屋子漏雨,身为男人,他不能给妻子大屋子住,至少先把破漏的屋子修好。
只是卫老爹那边又……
印子钱都是沾血的,马家在青山镇也有些势力,绝不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能斗得起的。
“我当多大事。”钱串子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没问题,卖多少你都给公公。”
先不说话本子还没卖出去,就算卖出去也拿不到多少银子。
再者虽然卫张氏不慈,但卫老爹毕竟是卫报舟的亲爹,人家亲爹有难,她总不能挡着不让管。
卫报舟大大地松了口气,看了眼破漏的屋子,又道:“眼下汛期将至,明日起,你便回娘家去住些日子吧。”
钱氏的屋子虽然也很破旧,但至少不漏雨。
钱串子看了他一眼,“你呢?”
卫报舟摇了摇头,“我在此住着即可。”
爹娘就在村里住着,他却跑去岳母家住,传出去卫老爹会被人指脊梁骨的。
“那我也不去。”钱串子回绝道。
当初她背着病重的卫报舟从卫家出来,在村里留下了贤惠的名声,这会自己跑回娘家,却把他丢在这住漏雨的破屋子,这等于自毁名声。
这傻事她才不干。
卫报舟还想再说什么,被钱串子摆手打断,“这事不急,我先问问你那个马文财的事,你就打算这么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