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安静地看着她，嘴角保持着近乎淡漠的微笑。
看着她这样一副表情，听着她嘴里说出来的话，顾枝的心中突然涌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她低头兀自笑了笑，努力让自己声音平复，保持镇定。
“我一直都很好奇您为什么会把照片发给我。”
“现在我大致明白了。”
沈老夫人平静地看着她，但笑不语。
“您这是在变相地催促我。”顾枝说，“你发现了这出针对沈思思的戏，然后将我搅入戏中，却故意等到木已成舟才通知我，为的就是让我有负罪感。这样，我就会尽快兑现当初答应过您的协议，并且不用您多说，我也会更加重视。对吗？”
沈老夫人看着她，“你和你母亲一样聪明。”
“不要提我母亲！”
“觉得我不配？”
顾枝摇头道：“您太冷血了。”
“枝丫头，其实一切追根溯源，你得怪苏皖玉。”沈老夫人轻轻呷了一口咖啡，淡漠道。
顾枝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却不想多说。
“我想知道这件事，是沈怀哲和沈思思都是被设计的，还是沈怀哲和别人合谋？”
“喔，傻孩子，当然是后者。你知道的，像这种问题，即便是前者我都要告诉你你后者。更何况事实本就是后者。”沈老夫人淡淡道。
顾枝嘴角勾起了从她进入这间咖啡厅起的第一个笑容。
“所以，确实是有第三个人？”这句话是问句，但是她说出来的语气却是无比笃定。
沈老夫人后知后觉自己被面前这个、她并不放在眼里的小丫头套路了。
“这本来是我打算事成之后给你的奖励。”她再次低头呷了一小口咖啡，眼皮也没掀地说道。
顾枝微微笑，“那您只好换个‘奖励’了。”
沈老夫人抬头看着她，没说话。
顾枝知道这是让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因此不慌不忙，“告诉我那个幕后之人是谁。”
“知道了又如何？你要送她吃牢饭吗？据我了解，我那个孙女可不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她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沈老夫人的表情很淡漠。
顾枝道：“既然您在沈思思遭遇那种事时都只是袖手旁观，那现在也不用做出一番为她考虑的样子。”
沈老夫人笑了，然后盯着她看了几秒，缓缓道：“我答应过……”
“你可以反悔。”顾枝直接打断了她。
沈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勾唇，“好、好。”
“所以你就不担心，到时候我也对你翻脸不认人吗？”
“那老夫人您尽可以试试。”顾枝面色无波地说道。
沈老夫人眸中的淡漠逐渐化为一抹兴致，“有趣。”
“如果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顾枝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手机突然响起接收短信的提示音。
她打开一看，然后眸光一凝，目光落到左手边靠窗摆放的绿植上。
沈老夫人见她往那个方向看，不由皱了皱眉头。
顾枝却不管她是什么表情，直接起身大步向绿植处走去，然后伸手，从浓绿掩映中捞出一架录像机。
沈老夫人不由咽了咽唾沫。
顾枝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兀自掂了掂手中的录像机，然后径直便要离开。
“等等！”沈老夫人慌了。
顾枝顿住脚步，勾唇轻笑，然后缓缓转过身来。
她明知故问，“老夫人还有何贵干？”
“那台录像机你拿了也没什么用。”沈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
“谁知道呢？或许我可以用它换一些有用的东西。”顾枝模棱两可地淡笑着说道。
沈老夫人的面色逐渐难看，心中不禁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带上这台录像机了。
她和顾枝今天谈话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值得记录的，但是这台录像机里的东西可值钱多了。
“怎样才能还给我，直说吧。”
顾枝淡淡一笑，“老夫人爽快，我可以把它交还给你，前提是，你现在就将幕后之人是谁告诉我。”
沈老夫人一愣，“那……”
顾枝不等她说，继续道：“而所谓的‘奖励’，就换一下吧，换成……证据。”
沈老夫人的眉头皱的更狠了，“证据？”
顾枝点了点头，“能将那人送入监狱的证据。”
“你还想着告他们？我说过了，沈思思是不会同意的。”
顾枝面色未变：“这是我的事。”
“可是你怎么确定我手上就有证据？说不定我拿不出证据呢？”
“那这就是老夫人您的事了。”顾枝答道。
看着面前小丫头平静的眸子，沈老夫人突然发觉，一直以来，顾枝才是那个将主动权牢牢握在手上的人……
“好，一言为定。”
说罢，沈老夫人拿出手机，略显苍老的手在屏幕上写着什么。
接着顾枝的手机便响起了震动的提示音。
顾枝微微一笑，然后将录像机双手奉上。
沈老夫人面色不怎么好看地拿过了录像机，然后直接便转身出了咖啡厅，外面已经有车在候着了。
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带着墨镜的人为沈老夫人恭敬地拉开了后座车门，然后自己坐进副驾驶位，汽车扬长而去。
顾枝收回目光，然后低头，视线落到手机屏幕上。
她将屏幕掐亮，然后划开解锁，点开信息。
看到上面两个字的名字，顾枝平静无波的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她轻轻抿了一口咖啡，然后抬眼便看到陆皎皎急匆匆地推开旋转玻璃门进来。
“皎皎。”
她招呼了一声，陆皎皎径直来到她面前坐下。
“你怎么在这里？你刚才见的那个人是谁？还有你家里出什么事了？枝枝，我感觉你从昨天晚上到今天都怪怪的，是叔叔生意上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你跟我说，我可以帮你的！”
见她一张口就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大堆，顾枝忍不住笑了笑。
“你还有心情笑！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看见都快担心死你了？你见什么人啊，还能在暗处给你藏个录像机？”
“服务员，给这位小姐来杯冰美式，加糖加奶。”
“不要加！”陆皎皎忙喊道，她还要减肥呢。
顾枝眨了眨眼，然后对服务生说，“那就不加吧。”
陆皎皎：“你不要打马虎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