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想干嘛？”她问。
眉眼烦躁，语气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啧。”谢紊轻叹一声，然后拿起了吹风机打开，声音平淡无波，“吹头发。”
他的动作堪称温柔，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着她乌木般的发，细细地、一点一点用吹风机吹着。
目光落在她的发丝上，神情专注，一丝不苟。
浑身上下仿佛被笼罩了一层淡黄色的、柔和的光晕，宛如天神般俊美异常的脸庞带着浅浅的笑。
这些都是顾枝通过面前的镜子看到的，还有颈窝处隐隐掠过的热风，都让她有一瞬间的错愕。
面前这个人，和刚才那个差点强要了她的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她好像真的，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你的手让我觉得很脏。”她试图用语言刺激他。
他动作一顿，“又不乖了呢。”然后俯身探过头，重重咬上她的锁骨。
声音宛如呢喃，神情和动作温柔到仿佛恋人间最亲密的耳鬓厮磨。
可只有顾枝知道咬的那一下有多疼。
她皱着眉，咬紧牙关不想让自己发出声，但还是从嘴巴里泄出了一声轻嘶。
过了挺久的，他重新抬起头，幽深的目光透过镜子与她对视了片刻，才缓缓移开。
顾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锁骨靠近肩膀那块有血丝渗出，可以清晰辨出是一个牙印。
仿佛永远打上了烙印。
“你有点变态哦。”她说，面无表情。
“是吗？”他神情淡漠。
“小乖，你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听到他的话，顾枝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改变。
似乎……谢紊真的是从回来就有点不对劲。
难道她真的做了什么错事被他知道了？
她不禁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你你你……”她扭头，指着他，结巴起来。
谢紊没说话，挑眉。
“你知道我考试作弊被抓的事了？！”
谢紊额角一抖，“你还作弊了？”
顾枝心里突然咯噔，合着他不知道这事儿？她说漏嘴了？
“校方怎么处理的？”他捏了捏眉心，问道。
“扣二十分，写一千字检讨。”顾枝如实道来。
“为什么作弊？”
“呃……”她支支吾吾起来，“这个说来话长。”
谢紊：“那就长话短说。”
“帮同学作弊？”她思索了一下，找了一个较为准确的措辞。
但是说完顾枝就后悔了，凭什么他问了她就要回答啊？她明明还在生气！
“男的女的？”
“啊？”顾枝没反应过来。
谢紊语气平淡，“同学。”
“……男的。”
话一落，顾枝明显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息骤然冷却下来，谢紊前一秒还波澜不惊的面色瞬间黑沉。
他抬起一只手，捏住了她莹润的耳垂。
“是和你一起去茱莉娅拍卖行的那个男同学？”他一字一句咬的很低沉。
顾枝听到茱莉娅拍卖行这个名字陡然一惊，“你怎么知道？”
她瞬间脸色大变，几乎以肯定地语气大声责问道：“你跟踪我？”
谢紊撇了撇嘴，指腹轻轻捏了捏女孩软软的耳垂，“跟踪？那太麻烦，我更喜欢监禁。”
他明明是在用着最为散漫的语气，说着极为认真的话语。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枝陡然打了个激灵，汗毛倒立。
WTF？！
她究竟招惹上了一个怎样的变态？现在退货还来不来得及？
似乎是看破了顾枝心中所想，谢紊缓缓凑近了她，呵出的气息喷洒在女孩的耳垂，痒痒的。
“不要妄想逃离。”
“因为你逃不掉。”
从很久很久以前，轮船夹板上的那一眼，你就只能是我的所有物。
顾枝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谢紊平时低调，可只手遮天说的是真没夸张。
她心中突然涌起一种难言的，类似于无措和悲哀交织的情绪。
这一刻真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你生气是因为中午我骗了你吗？”
她突然抬头问道。
谢紊一愣，片刻打了个响指，“聪明。”
“为什么要撒谎？”
“但是还没说全。”他补充道。
顾枝沉默着，眼眶微湿，疑惑地盯着他。
“啧，”他摸了摸她的脸，“真可怜。”
“顾小姐，我那么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我会吃醋的吗？”
顾枝一愣，震惊地盯着他看了好久，而后耳尖发烫，双颊绯红。
吃醋……
这是一个多美好的词啊，可现在，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有什么正在离她而去，她抓不住。
她想，那是她一直渴望并向往的自由。
“哦，我知道了。但是你误会了，林知义喜欢沈思思，至于厉华章，她以后会成家，娶尹家的小姐。”
她低下头，然后便沉默。
这算是解释吗？
她不知道，似乎更像是一种屈服。
她不能跟谢紊硬碰硬，她还有前世的债没有要完，她还没有让沈怀哲和顾娉婷受到惩罚，还有父亲……皎皎……母亲的绣坊……
她还有好多好多要做的事，好多好多放心不下的惦念。
“乖。”
谢紊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珍重的一吻。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包括沈思思是谁，尹家又是哪个尹家，他都没有问。
因为他很大程度上还是信她的。
“现在，我可以去睡觉了吗？”她有些无力地问道，眉眼间皆是疲惫。
谢紊见此，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类似于心疼的情绪，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他笑了笑，“当然。”
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顾枝一惊，双手自然而然地环住他的脖颈。
“我自己能走。”她有些羞恼，但那羞恼不似往日一般恣意纯粹，而是染上了一丝不经意的愁容。
谢紊睫毛微敛，如落下一排青灰色的鸦羽，他没说话，而是抱着她直接去了卧室。
动作轻柔地将怀里的小姑娘放在床上，然后给她盖好被子。
他动作温柔细致，可顾枝瞧着，心中却生不出一点欢喜。
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这是真的。
谢紊给她盖好被子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直接钻进了她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