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了看这件报废的衬衫，有看了看怀里哭的一抽一抽的小姑娘，瞬间不知道怎么办了，连心中原本的怒气也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他僵硬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小姑娘，温柔的声音带着点不自然，“没关系，没关系的。”
这是他第一次做哄人的事，实在没有经验。
顾枝眼泪汪汪地抬起头，鼻子哭的红红的，“导演，你怎么来了？”
“陆皎皎发现你不在，手机关机，便打电话给我了。”
陆皎皎？
顾枝点了点头，然而耳根微红地低头道：“导演，你先放我下来吧。”
她居然被谢紊公主抱了！她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谢紊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把顾枝放了下来。
面色波澜不惊，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脊背已经绷得僵直。
顾枝见谢紊姿态坦然，便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扭捏什么，非常时期非常措施不是吗。
顾枝是一个一旦想开了某件事就不会放在心上的人，她解开了自己腰上拧成一股绳的床单。走到门外，见许卫铎倒在门口着实是唬了一跳。
刚想伸手探探鼻息就听到谢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是昏了过去。”
“哦。”顾枝松了口气。
回过头只见谢紊倚在沙发上，双膝交叠，衬得西装裤包裹下的两条腿又长又直。
那双修长如玉的大手正在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只手机。
那是个金色外壳的手机，顾枝认得，不是谢紊的。
“这是许卫铎的手机吗？”她问。
谢紊长眉微挑，反问道：“那家伙叫许卫铎？”
顾枝点了点头。
“很好，我记住了。”
顾枝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凑近了去瞧，发现谢紊已经把手机解锁了。
她惊奇，“这手机没有密码的吗？许卫铎心也太大了吧！”
谢紊看了她一眼，“这样的密码很好破解的，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顾枝闻言，更惊讶了，她看谢紊的目光像看一个怪物。
“导演，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谢紊沉默了一会，缓缓道：“有。”
“真的真的？那是什么啊？”顾枝凑近了他，眸中满是兴趣。
他一板一眼道：“不会生孩子。”
顾枝先是呆愣了半晌，然后“噗嗤”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导演，你这么不苟言笑的人，居然还会讲冷笑话！”
谢紊没说话，只那盯着她的眸光有些晦暗不明的意味。
他的心中无声地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和我孕育子女的人——
是你。
顾枝被谢紊深沉的目光看得有些脊背发毛。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赶紧转移话题道：“导演，我们赶紧看看他这手机里有没有什么线索吧！原本我答应那人的邀约就是为了探探究竟，谁知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还好导演你来得及时。”
她笑嘻嘻地说道，眼底里满是一片感激之意。
“嗯。”谢紊点了点头，“想法是好的，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永远都无法预料。”
他的声音平淡，然而最后一句带了点严肃的意味，“千万不要以身犯险。”
顾枝看着他，那双狭长的桃花眸里浮现了一丝恍惚，也难以言说的痛楚。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不知怎么的，她像是着了魔似的问出声：“导演是经历过什么吗？总觉得您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很悲伤。”
“有一个女孩子，很善良，也和你一样傻。但是没你这么幸运。”
谢紊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宛如轻叹，长而密的睫毛轻轻落下，所有的缱绻怀念仿佛都隐藏在那片青灰色的阴影里了。
顾枝心里一惊，预料到谢紊口中的女孩大概已离世，她的声音轻轻的，像羽毛划过掌心。
“导演您一定很爱她吧？”她问。
谢紊怔愣了片刻，许久，才缓缓说道：“很爱。”
顾枝柔柔地笑了，“只要导演您永远爱她，她就永远活着，活在这里。”她说着，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她一贯不善于安慰人，但是听到谢紊所说的，她突然对于面前这个人多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前世的生活并非全都是仇恨。即便糟糕到那般境地她也有怀念和不舍的人。
可惜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一世想要再遇到，怕是难了。
谢紊不知道顾枝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听到她安慰的话有些好笑。
他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给安慰了。
“你别太难过。”她说。
谢紊点了点头，心里无声地说：嗯，我不会难过，因为她现在就在眼前。
……
两人翻了翻许卫铎的通话记录，和社交软件，很容易地就发现了他最近联系最多的人是谁。
——周海媚。
找到了源头，顾枝很轻易地就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上次她让顾娉婷一行人丢了那么大的脸，对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顾枝轻笑道：“我说那两人怎么一直没动静，原来是在憋个更大更坏的招，打算借刀杀人啊。”
谢紊扭头看向女孩的笑颜，“你打算怎么办？”
恰巧这个时候顾枝放在一旁充电的手机响起了微信的提示音。
她并没有避着谢紊，因此他很容易地就看到了是谁发过来的。
沈怀哲。
看到这个名字谢紊的手心不由紧了紧。
顾枝看了看手机，那并不是一条消息，而是一条好友验证通知，确实是沈怀哲的。
重生回来后顾枝都没怎么看微信，也是刚才沈怀哲给她发消息，她才发现这渣男还在她微信好友里躺着。
顾枝反手就给他删了。
估计是对方发现了，所以又来加她。
顾枝浑然不在意地笑了笑，有几分没心没肺的意味。
“沈怀哲找你做什么？”他问的很直白，半分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意图。
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反正小姑娘傻，看不出来。
顾枝也确实没看出来，她如实回答道：“她刚给我发消息，说定了明早的机票，要来探班。”
谢紊的眉头微拢，他迟疑着开口，“需要我出手解决吗？”
顾枝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一箭双雕……啊不！是三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