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一个重心不稳，就摔了进去，跟着便见到傅迟一言不发地俯视着她。
“少爷……”
傅挽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脸颊绯红。
“是非对错的标准是什么？”
傅迟神情平静，突然问她，“你是怎么看的？”
傅挽一怔，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阿挽，你甚至都不知道我与玉珄在争执的是什么。孰是孰非，岂能轻易判定？”
傅迟苦涩一笑，回到案前坐下，继续执笔不知在抄录着什么。
傅挽抿了抿唇，开始思考傅迟反问她的问题。
是非对错的标准是什么？
她甚至连矛盾的焦点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是如何判断谁对谁错的？
这几个问题砸过来，一时间，傅挽自己都陷进了死胡同里。
是啊，她连谁对谁错都判断不了，怎么会断定少爷一定会支持二少爷和宋公子的？
难道……她觉得二少爷才是对的？
可，为什么呢？
傅迟看到傅挽茫然无措的神情，笔尖顿了顿，眼底难藏落寞。
“少爷……”
傅挽咬咬唇，觉得自己办砸了。
见傅迟一言不发，她也不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紧了紧双拳，默默地退下去了。
印象中，少爷鲜少露出今日这般的神情。
不管是面对多大的困难，他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总是胸有成竹，很少会情绪低落成今天这般模样。
像是在一个走不出的困境里一般，迷茫、焦虑、恐惧，却又不知该如何挣扎。
傅挽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长长的木栈道上，使劲跟自己较着劲。
她到底是从哪里判断出这次少爷做错了？
章允是什么人她并不知晓。
可宋衡，他可是老爷生前的好友，是久负盛名的才子，也是宋楚公子的生父。
这样的人，比起二公子那样少不更事的毛头小子来说，不是更可靠更值得信赖吗？
就这样，傅挽在习雅轩的走廊上纠结到天黑，甚至傅迟打着灯笼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她在坐在木栈道上思考。
却是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个答案来。
傅迟看到廊间女孩的身影，眼底的眷恋蒙上了一层黯淡，脑中响起的是傅挽那声在情急之下喊出的“玉珄哥哥”。
本是年少间的亲昵，可从如今的她口中喊出来，傅迟只觉得心中有说不尽的酸涩。
从小，阿挽在他和傅瑥面前就不一样。
对他，阿挽总是恭恭敬敬又小心翼翼的，而对傅瑥，她才更像个有性子的孩子。
她会跟傅瑥斗嘴，会在傅瑥面前使坏，会在傅瑥面前展现出好多在他面前不曾流露出的样子。
还有，她从不会躲着傅瑥。
傅迟能感觉得到，从汝州回来之后两人之间生出的那道不明的隔阂。
是为了阿挽好，也为他自己好，以至于他也辨不清楚，这距离究竟是阿挽留出来的，还是他自己主动拉开的。
“阿挽。”
傅迟站在廊间，远远地看着傅挽，不让她觉察到自己的落寞。
半晌后，他轻声说：“回去吧。夜里凉，别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