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吟浑身一颤,“情况如何?”
“长姐提前得知了消息,疏散了大部分百姓。”
祁柏顿了顿,“损失也极为惨重。不光是泸州,就连周边的州府也一样,怕是那边的情况更加糟糕。”
泸州毕竟地处边境,边关出了这样的事,极有可能发生战事。
而这个时候,朝廷经不起战事,百姓也经不起,因而泸州的情况比惠州还要糟糕得多。
但越吟却捕到了重点,微微抿唇,问:“这种天灾,如何能提前预测到?”
祁柏神情一滞。
祁枫在信里并没有说她是如何提前知晓的,只简易说明了情况,并告知她和父亲暂时无法赶往韶州,让他们另做打算。
但祁柏不难联想到,应当也是傅迟。
包括这次惠州的海溢,傅迟似能未卜先知一般,提前做好防范的准备,尽可能地把风险降到最低。
可是,他为什么能知道得如此准确?
*
魏昭迎亲自运送了从长来封地征集的粮草到了雀洛县。
交接给关衷后,她第一件事便是去探望林挽。
虽然知道她没事,可没亲眼见到,魏昭迎还是不放心。
林挽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只是身子还虚得很,需要人搀着。
一见到魏昭迎,林挽就愣了,“县主?”
魏昭迎看到生龙活虎的林挽,轻吐了一口气,翻了个大白眼,道:“你都成女英雄了,我也来沾沾光。”
林挽嘿嘿地笑了笑,忙让糖衣给魏昭迎拿了椅子,又给她倒了水。
魏昭迎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她如今的住处。
原先她以为,在昌平镇的那处宅子已经够小够破了,可到了雀洛县,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家徒四壁。
壁还是破的,听闻海溢时起大风,差点把屋顶都给掀了,亏得百姓们自发组织起来帮他们修缮了一番,不然这屋子一定经不得丝毫风雨。
魏昭迎看到林挽又瘦又憔悴,快心疼死了,问:“大夫怎么说啊?要不要紧啊?”
林挽笑着摇摇头,“县主,我可是习武之人,不要紧的。”
“可你在海水里泡了两天两夜,铜铸铁打的身子骨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啊,何况你还是个姑娘?”
魏昭迎在外边时听说了,林挽这次伤到了女子的根基,须得好生调养,不然将来还有苦头吃。
两人一个多月没见,又扯了会儿闲话,顺便交换了一下各自的信息。
听闻冯一帆竟然在惠城购粮救济百姓,魏昭迎惊愕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冯一帆?你说的是冯一帆?是我认识的那个冯一帆吗?”
林挽轻叹了一口气,“当时,我跟你的反应一模一样。”
魏昭迎觉得太不可思议了,盯着林挽看了大半天,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这样的纨绔子都能策反,你厉害啊!”
林挽被夸得心里美滋滋的,但嘴上还是说:“这都是少爷安排的。”
“傅公子可真厉害!”
魏昭迎由衷地感叹了句,“你不知道,现如今外边的百姓都把他传颂成文曲星再世了,说他不仅才华横溢,还能知天命的,如今人人都尊称他一声‘怀安公子’,捧成神了快。”
林挽听了,内心自豪感油然而生,“这样冯仪顺之前散布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所以我才说他厉害啊,”魏昭迎叹道,“徐楚怜如今都快气死了,冯家风评本来就不好,现在傅公子的呼声这么高,她连想都不敢想了,冯仪顺也气得日日在家里发脾气。”
毕竟冯家再怎么财大气粗,也拗不过民心所向。
之前在不止书院帮冯仪顺说过话的人,如今全部都倒戈向着傅迟了。
连带着如今书院的名声也在滑坡之后再度回春,甚至有人向山长请求,让他再请傅迟来做一次讲学。
说到这里,林挽还是觉得奇怪,就问:“冯一帆回去后就没什么动静?他可是放话说要开粮仓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呢。”
“谁管他?”
魏昭迎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冯一帆纵使做了些好事,可本质上他还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如今粮价大涨,冯家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暴利机会?
另一边,傅迟和祁柏也说起了此事。
“各地相继遭灾,粮价暴涨,又加上新禾贷放下去了,估摸着会有暴乱发生。”
祁柏神情严肃得很,“如今西境、中南还有岭南这一带均是如此。”
西境、中南、岭南这三个地区加起来,占据了大宁小半边江山,一旦暴乱,后果不堪设想。
傅迟沉默了一阵,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么做不妥。”
“为何?”
“如今尚有陛下在位,他底下又有皇太子,若我们此时借着暴乱起义的名义趁机拥立新君,就成了谋反。”
傅迟神情严肃,“而且这三个地区刚受到重创,一旦打仗,资金、粮草都不足够。”
祁柏沉默。
傅迟所说不假,如今此两个地区资源匮乏,而北方和江南一带却是富庶得很,一旦进入长期拉锯战,根本无胜算可言。
“泸州情况怎么样了?”
祁柏思索了一阵,道:“同惠州一样,虽然伤亡情况降到了最低,但依旧损失惨重。”
傅迟叹了一口气,“泸州处于三国交界处,只希望这个节骨眼的千万别出乱子。”
他记得上一世这个时候是开战了的,祁枫为主帅。
虽然大越国和吐蕃诸部战力不及北境的东阳胡兵,但眼下这个时间一旦边境开战,大宁江山必将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祁柏突然问:“你是怎么打算的?”
傅迟看了他一眼,便知道祁柏应当是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如今岭南的富商纷纷效仿冯家四处收粮,哄抬粮价,地方官府管不了他们,只有朝廷能管。
再便是,许多事情还是须得回去才能解决,而眼下唯一能回去京都的人,只有傅迟。
“我回京都。”
傅迟说,“前几日我已经给京都递了信函,过不久便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