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衡的儿子宋楚年长傅迟两岁,也是个才貌兼备的翩翩公子,当年科举,与状元仅分毫之差,成为榜眼。
如今,宋楚已升做翰林学士,专为皇帝司草诏,可见汤尧对宋家的宠信。
宋衡冷笑一声,“傅公子如今虽是虎落平阳,但消息还是灵通啊。”
“晚辈与令公子既有同窗情谊,自然也就多留意了些。”傅迟不卑不亢地说,“虎父无犬子,宋公子日后也定是国之栋梁啊!”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其实宋衡已经了然于心了。
宋楚被提拔为翰林学士,其实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
按说依着宋楚的才名以及宋衡在朝中的声望,宋楚步步高升本不是什么难事。科举后头两年,陛下便有意提拔,结果遭到了岑纪的反对。
岑纪话说的冠冕堂皇,认为宋家一向清廉公允,陛下若是为了宋家和宋楚考虑,应俟其才干老练,不宜突然予以高位。
汤尧一想,也是,便就依着岑纪。
为了证明宋楚的升迁确是其自身本事,岑纪还建议宋楚要经过此等职位所需要的正常考试,要求颇为严苛。
总之,宋楚虽才负盛名,但其升迁之路却颇为坎坷,宋衡又不屑于与他们争,因此一直被岑纪阵营的人押着走。
但前几日,岑纪未向上请命便让安骋派出禁军封了一座官府,虽然事后有向皇上解释,但还是引起了汤尧的警惕。
一个宰相能轻易调出一支禁军队伍,虽事出有因,但若是不予以警示,怕是会后患无穷。
于是,就在岑纪沉浸在丧子之痛的时候,汤尧当机立断,破格提拔了宋楚,还禁足了安骋。
“傅公子如今孤雁失群,竟想着以这样的方法来翻身么?”
宋衡甩了袖子,冷冷一笑,“恕老夫直言,傅公子如今的处境,乃是公子你年轻狂妄,咎由自取。纵使老夫与那岑家不对付,那也只是单纯的政见不合而已。老夫素来对事不对人,又怎会在这个时候乘人之危?”
说罢,宋衡便起了身,往外走了两步,停下,道:“老夫与你父亲曾经共事,公子与犬子又是同窗,今日之事,老夫必将烂在心里。”
“宋大人。”
傅迟站了起来,声音不温不徐,不急不躁,平淡中杂了几分坚定,反问:“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
宋衡停了脚步,没有回头,听傅迟继续说着:“宋大人,晚辈今日登门,并非希望宋大人对傅家施以援手。就算今日之事并非发生在傅家,晚辈也同样会前来与大人商议。”
“大人,请您试想,若今日开罪岑家的并非傅家,而晚辈却站在这里,同样的话,大人会以为如何?”
“宋大人心怀大爱,不屑于与鼠辈争权,更不屑于与之同流合污,可大人一直这般袖手旁观,就真的能明哲保身吗?”
“宋家家训,‘心术不可得罪于天地,言行皆当无愧于圣贤’,晚辈心中明白,自然不会强人所难,逼大人做违背本心之事。只是晚辈认为,宋大人的格局应当不仅局限于小家与小家之间,大人今日这般,不过是因为晚辈恰好是傅家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