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傅挽溜得影儿都没了。
傅挽出去后,两个大男人面对面正襟危坐,接连地唉声叹气。
当官未必是好事,而一家人都当官,就更不是好事了,一旦在某件事情出现大的分歧,便会像现在这样。
宋楚先开了口,道:“其实我爹那个人吧,哪哪都好,就是自负得很,听不得有人跟他唱反调。你越说不好的东西,他就偏要一条路走到黑,拉都拉不住。”
傅瑥叹了口气,没应,只听宋楚说着。
他如今脑子里一团乱麻,全是傅挽喊的那一声“玉珄哥哥”。
“以前岑纪跟他唱反调,他就偏跟岑纪对着干。岑纪要拉拢傅迟,他就觉得傅迟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如今……”
宋楚一脸哀怨,叹息:“你是没看到,在我面前都快把傅迟夸上天了,好像傅迟才是他儿子一样。”
傅瑥没说话,显然心里还记挂着傅迟的那一声“是”。
天知道,那一刻他有多伤心。
从小,因为傅迟是嫡长子,傅瑥便总是活在他的光辉之下,不管他自己做得再怎么出色,别人都只会说:哦,是傅怀安的弟弟啊,怪不得呢。
年少的他心有不服,却又不得不承认,傅怀安确实比他出色不知道多少倍。
“其实,你是崇拜他的吧?”
宋楚忽然说,看着傅瑥,“我是说你大哥。”
傅瑥扯了扯嘴角,反问:“你跟他同过窗,难道还能不知道?”
“是个人,多少都会崇拜他吧。”
傅瑥苦涩一笑,“他出身好,有才情,性子又温和,会与人相处,可不就是君子见了佩服,小人见了憎恶,女子见了爱慕吗?”
宋楚“啧”了一声,“真酸。”
转念又想,“合着二公子这是在夸自己君子呢?”
“彼此彼此。”
傅瑥大言不惭,“近朱者赤,我跟他一起长大,耳濡目染的,自然也是个君子。”
宋楚沉默。
半天后,他突然低声叹了句:“看来,我是个小人了。”
傅瑥一愣。
早料想到傅瑥会是这个反应,宋楚得意一笑,露了几分平日里掩在君子皮囊下的邪气。
傅瑥就懂了。
宋楚是故意这样说的,因为他嫉妒傅迟。
他同傅迟同窗过,又有宋衡这么一个自恃清高的爹,怕是那段时间没少拿来跟傅迟做过比较。
“可你不是榜眼吗?”
傅瑥撇撇嘴,伸出手指算了算,“我跟他还都只是进士。”
“那不是被我爹用棍子打出来的吗?”
两人一阵沉默。
这时候,傅挽端了酒和茶进来了。
将桃花酿摆放在宋楚面前后,傅挽把茶壶推到傅瑥面前,皮笑肉不笑,“拂璧叔叔说这是特地给你准备的菊花茶,败火。”
傅瑥看了傅挽一眼,咬牙,“那我真是谢谢他了。”
“不用客气。”
傅挽一脸人畜无害,中规中矩地跪坐在两人之间,“若是二位想对弈,我可以送棋盘过来。若是想读书,可以移步书房。拂璧叔叔说了,二位公子可以把这儿当自己家,甚至可以住下来,唯一一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