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的态度依旧，哪怕是看到傅迟日以继夜地在新法上大费心神，每一项政策改下来却仍旧不尽人意。
傅迟也发现了这一点。
“我朝国力空虚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其根源并不在民法商法如何，而是在朝廷。”
宋楚义正言辞，“朝廷的风气不改，再好的政策也只是徒有其名，落不到实处！”
不知从何时起，大宁的朝廷被朋党之争搞得乌烟瘴气，当权人听不得忠言，只会把反对自己的声音标榜为异己，再死命打压，让朝廷成为一方的天下。
原来的宰相岑纪，如今的参知章允，都是如此。
这也是傅迟觉得十分头疼的地方。
讨论了片刻后，傅迟便散去了众人，自己仍在案前独自凝神。
宋楚没立刻离开，停下来打量了傅迟片刻，突然问道：“其实以你的心性，一定对如今的官场厌恶透了吧？”
傅迟微微一怔。
宋楚没再说话，淡淡地笑了笑，便离开了。
傅迟呆滞了良久，双手十指交叉支在桌案上，眼中罕见地流露出了几分苦楚。
便是厌恶透了，又能如何呢？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依稀能听到有人喊“二少爷”。
跟着，便见到傅瑥一脚踹开了书房门，冲了进来。
傅迟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傅瑥拎着衣领推翻在地上，然后就是重重的一记拳头落了下来。
桌上的书籍哗啦啦倒了一片。
傅迟懵了一下，眼看着又一拳就要落下，忙伸手挡，低喝：“傅玉珄！你发什么疯！”
傅瑥没说话，心里结了一股无名之火，尤其看到傅迟的脸，那火气腾腾地往上窜。
傅迟心里本也窝了火，被这么一打，整个人也点燃了，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各自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大山和阿海站在外面，却无人敢上前去劝，就连遇到这种事一贯最先想到傅挽的阿海今日也不敢吱声了。
如今傅家正在风口浪尖，傅挽已经自身难保，怕是不便出现在傅家。
屋里两人打了不知道多久，只听到时而书柜倒塌，时而杯瓶落地，不用进去，便知道战况多么惨烈。
地上一片狼藉。
傅瑥进来时，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凉气。
今晨飘了雪，他到屋门口的时候，雪已经下大了，地面上落了一层白。
两人各自喘着气，衣衫不整，脸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别看傅迟平日里温润得很，真动起手来，傅瑥半点好处都讨不到，牙都被嗑出血来了，嘴里一阵血腥气。
傅迟也是，嘴角肿了一块，眼下有淤青，手背上还有划伤。
架打完了，火气平息了些，傅迟便起身，走到傅瑥面前，伸了手。
傅瑥没理会，双手一撑，自己站了起来。
“打也打了，总该告诉我为什么吧？”
傅迟收回手，整了整衣衫，手指轻碰着嘴角，生疼，“若是因为新法的事情，那倒不必这般大动干戈。”
傅瑥一听就来气，几步上前，再次揪出傅迟的衣领，把他抵在书架上，怒声质问：“在你心里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公务，还能有点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