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瑥前脚刚踏进内院,后脚文茵和朝雨就扶着颤颤巍巍的杨启臻进来了。
多日不见,傅瑥清瘦了不少,而杨启臻憔悴得跟个女鬼一样,丝毫没有往日主母的气势与风范。
但傅瑥不想看到她,便当不存在,径自去了傅挽以前居住的地方。
她从商州回来后还没住多久,屋子里干干净净,没什么东西。
而且,一丝傅挽的气味都没有留下。
傅瑥“扑通”一声,跪坐在了地,双臂半撑着颤抖的身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阿挽还是没了。
重来了一世,他还是没有守住那个年幼时用笑容温暖了他的女孩。
啪嗒、啪嗒几声,站在门口的阿海都愣住了。
少爷这是……哭了么?
杨启臻站在院子里,头一次没有因为傅瑥的荒唐行为而找他的麻烦。
这段时间,她过得生不如死。
傅迟和傅瑥的话交替着在她脑海中回响,像是两条绳子勒着她,拉扯她,让她透不过气。
白天,屋外的人大吵大闹,她不得安分。
晚上,她不敢入睡,一闭眼,脑子里就是各个不同的面孔。
有傅迟的,傅瑥的,傅询的,还有岑家人的。
都在质问她,指责她,让她恐惧自责。
唯独,没有出现那个十五岁的孩子,傅挽。
她这才突然想起,无论对傅挽做过多过分的事情,那孩子似乎连眼神的怨怼都没有过。
*
傅挽和祁柏在离傅家不远的阁楼上,静静地看着傅府门前的闹剧。
从得到消息到来这里,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岑子宓依旧不死心。
看着傅家门口的人聚了散,散了聚,傅挽三番两次地看向祁柏,期望他能给她一点什么反应。
但祁柏没有,只是冷眼旁观。
这几日,祁柏着手调查了傅迟口中那位苏姓女子的事情,方知她如今极有可能已在京城。
此人化名苏宜,南方人,从楚地北上至京都,一路上杀人无数。
除了傅迟那日所说的唐氏四口人,她还杀了南方几州府的官兵衙役,还有其他家族的十几号人。
最惨绝人寰的是,她途径了一个村子,第二天便灭了全村的人。
这样的事迹,连见惯了战场厮杀的祁柏都觉得心惊,怪不得这么久了他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想来是怕引起恐慌,故而一直被上头压着,但这段时间,京城各处的防卫和巡查越来越严密,怕是上头早已做出了反应。
此事,祁柏并未与祁枫提及,只因他猜到了对方是谁。
姓林,夫家姓苏,能以一己之力屠一座村庄,杀人无数却迟迟未落网……
只有当年林家的二姑娘,林锦。
“阿挽,”祁柏唤了傅挽一声,望向她,“你知道我今日带你来此,是为了什么?”
这很不像小祁少爷的作风。
但傅挽没说,也没作答,只是低着头。
“这些年,傅家教会了你许多,但独独没有教你如何在纷争中保护自己。”
祁柏见她不答,便转了视线到别处,“他们教了你善,却未曾教过你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