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和狱寺现在应该是彻底陷入冷战状态了——虽然是他单方面的。
每日三餐包括便当我做完之后狱寺一口都不会吃,天天去倒垃圾时都能看见垃圾袋里有一半是泡面盒子,我和他说话也不理我,目不斜视该干嘛干嘛,将我是做空气,就好像屋子里从来没有我这个人,道歉的话都在我开口前被他给冷处理掉了。他跟山本了平哥吵架,有时也神经质的警惕伊乐,所做的一切都与往常无异,唯独不再让我在他的生活里留下半分的痕迹。
狱寺手里的面包和果汁取代了我做的便当,就算我偷偷把便当塞进他的书包里等我干什么回来时桌上总会出现原封不动的便当盒,与送出去时唯一的不同就是过了这么一段时间,里面的食物早就凉透了。山本阿纲京子他们都很担心的过来问过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只是摇头,除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说什么。
大概是直到我的心情很低落,就算是招惹我也不会分散多少注意力,在房子越来越冷清的这几天里,都是阿七陪在我身边的,偶尔我也会和凪发发短信,谈一些关于猫咪的话题。从这几天凪的零星碎语里,我得知她的家庭是重组家庭,母亲只对自己事业上的事情上心,继父也对这个寡言少语的便宜女儿没什么好感,所以凪在她的家里面倒像个多余的第三者一样。
我也安慰过凪,但是看来成效并不大,毕竟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我也只能一点一点帮她改变一些性格,一蹴而就是不现实的。
这天阿纲去游泳馆了,狱寺山本他们跑去教阿纲游泳,自从上次从黑手党之岛回来后我看见面积超过一个房子占地面积的池面就犯恶心,连学校的游泳课都找各种借口逃掉了,今天自然也不可能陪阿纲去游泳馆,只能抱着阿七在家看无聊的肥皂剧。
“好无聊啊……”我打了个哈欠,正想着要不要找凪出来逛街,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是Nagi。很简单的两个音,我很喜欢。
我接起电话,开口想调侃对面的害羞的女孩说我刚想你你就来电话了,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啊?对面就先开口了。
“您好,请问您是这女孩的家人吗?”并不是女孩怯懦的萝莉音,而是一副中年大叔的嗓音,我条件反射的答了一声是,那边继续说道:“这孩子出了很严重的车祸,一只右眼和内脏都受了严重伤害,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请问您能来……”
我愣愣的听完地址,对面说完就挂掉了电话,耳边的嘟嘟声让我的心脏如坠冰窖。
车祸……
生命危险……
一只右眼和内脏……
手上一疼,我低头对上阿七细长的双眼,他的音调一如既往的沉稳,对已经慌乱的我发布着清晰的命令:“还愣着干嘛,走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一只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抱着阿七以最快的速度穿上鞋跑出家门。
那所医院离这里并不近,我打了一辆车报了医院的名字,司机大叔看我满脑门汗,有些奇怪也没有问些什么,只是平稳的发动车子。
我攥着手机的手心里现在满是汗水,双手都在不住的颤抖,脑海里只剩下“凪”、“车祸”和“生命危险”,从车窗往外面看,现在恨不得瞬移过去的我只觉得这种车速简直是在爬,我忍不住扒着司机的车座:“拜托你,能不能再开快点?”
“这已经很快了啊,发生了什么事了,小姐你很急吗?”
“请再快点,我妹妹被车撞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又是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但是这一次我在心里给予刚才自己的话肯定。是的,凪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我的妹妹,她满足了在莫家排行最末的我的一切关于妹妹的幻想,如果这次她能够没事的话,我一定要第一时间认她做妹妹。
听说我妹妹出事了,司机大叔也再次踩下油门,车速再次提高不少,有两次还差点闯了红灯。
车子很快停在医院大门口,我正想付钱就发现这件衣服没有口袋,刚刚出来的太着急,钱全部都被我忘在家里了。
我有些窘迫,前面的司机也看出我没有带钱,很是豪迈的挥了挥手:“小姑娘快去吧,大叔我这也算是助人为乐啊。”
我感激的道了谢,抱着阿七就冲进了医院。
到了手术室前,我听见一男一女在走廊里吵架,女子的声音尖锐,有种歇斯里地的感觉:“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为了那个家伙在身体上动刀啊!”
男人愤然:“你在说什么啊,那孩子不是你带来的吗?”
“可是那个家伙从小我就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也没什么朋友,和你也完全不亲不是吗?!不光是我啊,根本没有人希望那个孩子继续活下去!!”
啪!
手掌与脸亲密接触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中十分响亮,我无视男人的吼声和手掌上的疼痛,看着睁大眼睛望着我的女人,眼神阴郁,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冽:“既然你不希望凪活下去的话,就请你回去赶你的通告吧,现在,请不要在这里站着污染我的眼睛了。”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成为母亲。
女人捂着被打的左颊愣了一会,然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愤怒的尖叫,扬起手要打我:“你算是什么东西!果然那孩子所能交上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人!!”
唇角划过冰冷的弧度,灵力凝聚在手上,我握住女人挥下的手一个过肩摔把她丢向要冲过来的男人,理了理因为奔跑而变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半垂着眼帘看跌倒在地丑态毕露的两人:“如果你不想以后都不能靠这张脸吃饭的话,我很欢迎你冲过来。”
这种人,就是打死我也不会心疼。但是这种表面光鲜亮丽人模人样,内心里却早已肮脏不堪的家伙,打死了我还怕脏了我的手。
讽刺的勾起唇角,我歪了歪头:“怎么,还不走么?”我活动了一下腕关节,“还是你们想让这里的医生们忙上加忙?”其实我的格斗技并不弱,强大的通灵者只有一身灵力是不够的,如果身体强度跟不上灵力增长的速度,到时别说战斗,身体能不能支撑灵力运转的庞大负荷都难说。我现在灵力之所以这么少,是因为我的家人们一致认为只要身体素质跟上去,未来灵力的积攒也就不会遇到太大的瓶颈,所以在我过去十几年里一直都在努力的锻炼身体,学习各种格斗的基础技巧,一年以前才正式开始修炼灵力的。
所以就算我打不过那些从小到大一直浸淫在格斗技中的人,对付这两个人也还是构不成负担的。
听见我赤/裸裸的威胁,两人的脸色青白交替,最后男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顾女人的大吼大叫拉起她就走人。
“呵……”我嘲讽的笑出声,这就是凪的父母,为了自己的利益轻易抛弃了女儿。以前我只是知道凪在她的家里过的不怎么如意,直到今天我才切身体会到凪这个女儿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啧啧,真是凶残。”阿七摇头晃尾巴,“你在外人面前越来越像个高冷总裁了。”
“……阿七,虽然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心情好些,但你不用这么败坏自己的形象了,我会受不了的。”
高冷总裁什么的……我刚才只是气急了啊……
坐在走廊上的塑料座椅上,我抬头叹了口气,好像这样就能把这几天所有的糟心事都吐出去一样。
不大一会,医生就走了出来,我连忙站起身,他摘下口罩,面上虽有遗憾但是眼里却是司空见惯的麻木:“很抱歉,我们尽力了。但是,这孩子已经快不行了。”
我沉默得点了点头,没有绝望的跌坐在地上,也没有像三流偶像剧里病人的家属一样哭喊的揪着医生不放,只是一路沉默的陪着凪进入普通病房。
医生和护士们体贴的关上门,我看着病床上还带着氧气罩的脸色苍白的少女,轻轻握住她没有扎针的冰冷瘦小的手,抬起来贴在脸颊上。
我的声音宛若叹息:“阿七,你说凪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房里寂静了很久,久到我以为阿七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说:“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这么骗自己。”
轻轻一笑,我知道阿七也认为凪已经要踏入鬼门关,他觉得我只是自我欺骗而已。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凪安静的脸庞,在心里想:六道骸,如果你能把凪救回来的话,那次你暗算我的事我就再也不追究了,让凪叫你取得名字也可以。
没错,这就是我认为凪会醒来的原因。在听见那两个人吵架的内容时我就想起来了,彭格列的另一位雾之守护者,库洛姆·髑髅,再被六道骸救过来之前,曾用名就叫做凪。
现在只希望这段剧情不会被我这只蝴蝶的乱入打乱,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只觉得度秒如年,终于在我的内心又开始躁动的时候,凪原本干瘪的肚子又重新恢复正常了。
我握紧脸颊边的手,惊喜的看着凪慢慢睁开眼睛,迷茫过后把视线投向我,然后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冉莎……”
我也笑了出来,只是觉得鼻子酸酸的:“我在这里,凪……我在这里……”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六道骸这个人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