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的手像一条毒蛇,匍匐在她的肩头,顷刻间便能要了她的性命。
孟晚溪一点儿也不意外魏玠的多疑,上一世就是如此,这一世并不会因为更多的床笫之欢而有任何改变。
提醒小心行刺是为了报答他的相助之恩,但此刻并不会妨碍孟晚溪梗着脖子责问道:“我好意提醒你,躲过了杀身之祸,你就是这么回报我,把我当做幕后主使一般严刑逼供吗?!”
魏玠的手掌慢慢收紧,指尖刀一样快要扎透冬衣与皮肤。
孟晚溪吃痛,猛然反应过来这样的指责对魏玠来说毫无作用。
他又不是什么正义之士,哪来的廉耻之心?
“我只是在赌一把!”她叫道,“你是位高权重的权臣,朝中树敌颇多。京中行凶会把事情闹大,最佳的时机便是在你离开京城之后,杀人灭迹易如反掌!万一被我赌对了,相当于我救你一命,来日好找你来还这笔人情债。”
“是吗?”魏玠的语气显然没相信。
孟晚溪道:“我热衷于做生意,你是知道的。商人么,最看重的当然是人脉、人情与利益。能让你欠人情,将是获益匪浅。”
肩上的手慢慢松开了,孟晚溪倒向一旁,抚着胸口大喘气,自嘲道:“以后可不敢叫魏大人欠人情,稍有不慎,命都得搭进去。”
魏玠退坐一旁,倒了杯茶递给孟晚溪。
孟晚溪愣了下。
魏玠皱着眉头,“声音沙哑,难听至极。”
就知道没好话。孟晚溪躲过杯子,一口气喝光,有了茶水的滋润,嗓子舒服不少。
这时,马车终于停下。
孟晚溪以为到酒楼了,掀开帘子一看,呆住。
马车为什么会在城门口?
她心头一慌,问车夫道:“这是要去哪里?”
车夫从一名店小二打扮的男子手里接过两个食盒,送进车厢里,又默默退出去。
孟晚溪瞬间明白,把视线投向魏玠。
总不可能首辅大人在城门口踏雪赏景吧?
“你要带我一起去边关?”她索性问道。
“是的。”魏玠慢条斯理地打开食盒,饭菜的香味一窝蜂地涌出来。
“我不想去。”如果孟家没有落难,再换一个同行的人,她很可能愿意走这一趟,看一看从未见识过的山川江河,“你此去是为家国安危,公事要紧。而我是罪臣之女,不宜抛头露面,所以你连小生意都不让我做,万一有人认出我,大做文章害了你,我可承担不起罪责。”
说着,她自顾自地要下车。
魏玠抓住她的后脖领,提溜回来。
马车这时候继续上路。
“孟姑娘答应过要留在我身边的,这一南一北相隔数千里哪算身边?”魏玠递来一双筷子,“另外,你的衣裳首饰,我都叫人备好了,无需你回去拿。”
孟晚溪就像个傀儡,任由主人摆布,毫无反抗之力。
她捏紧拳头,不接筷子。
魏玠抓住她的手,硬塞筷子,“我在遇仙楼订的药膳,滋补身体,最适合你。”
反正是说不过魏玠了,都已经出城了,在魏玠的魔爪下还能爬回去吗?
日子够苦了,还要跟正唱着空城计的肚子置气吗?孟晚溪埋头猛吃,也好借此避开和魏玠说话。
“慢点吃。”魏玠伸手,指腹轻轻地扫过她的唇角,“都吃成一张花猫脸了。”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经过精细的修剪,连弧度都是完美,这样的手无论如何也无法与油渍、饭粒联系在一起。
不仅没有急着擦手,这位冷血权臣的眼中甚至绽开罕有的暖情,比炭火还要炽热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