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青砖绿瓦的四合院,质朴而安静。
乔乔和乔默刚进大门,便蹦蹦跳跳雀跃起来,他们商量了一下,便齐声用力喊:“爷爷!奶奶!”
只是一遍,两位老人就乐呵呵地迎了出来,张梅笑盈盈地将一盒点心递到了婆婆手里。离婚后,张梅放心不下的还有这两位风烛残年的公公婆婆,是的,他们也是张梅的软肋。
两个孩子特别喜欢这个院子,进院后便跑去喂兔子了。那几只兔子是两位老人一个月前为讨好两个孩子买来的。
“不要随便摘奶奶花盆里的花,小兔子也不要喂太多。”张梅边嘱咐孩子,边抬脚进屋。然而,婆婆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尴尬,她却没有注意。
张梅很快便进了里屋,刚才还微笑的脸瞬间冰冻了,屋里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茶几上放着几个红色的大礼盒。
“储菲菲?”张梅冲口而出,这三个字纯属于条件反射出来的,张梅没有想到在婆婆家里能碰到这个女人。
“你好,我就是储菲菲,是乔辉未婚妻。”储菲菲浑身都散发着胜利的气息,那两张丰唇,这样近距离看是很诱惑,还有她的胸挺得越发高了。
“你应该说曾经是乔辉的小三儿才对吧!”张梅说话还是冷冰冰的。
储菲菲趾高气扬地说:“小三儿?你也说是曾经了,曾经的事儿不要提了。”
老太太从外屋端了一壶水进屋,张梅起身去接了过去,将水往暖壶里到,水蒸气缓缓地冲出水壶,进了张梅的眼睛,张梅委屈地想哭。
储菲菲也站起身,甜腻腻地说:“妈,你们聊着吧,我有事儿先走了!”
“唉!”老太太先是一脸献媚地笑,然后又回头,审视了一下一直没有转身低着头的张梅,顺势又坐在了沙发上。
储菲菲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拿腔拿调地对公公说:“呦!这两个孩子真乖,爸,瞧您命多好呀,我和乔辉再结婚,您又能添个孙子孙女的,真是多子多福的命呀!”
公公没应声,储菲菲便接着说:“爸,您陪孩子玩儿吧,过几天我在来看你们!”说完,扭动着腰肢走了。
储菲菲走远了后,乔乔对爷爷说:“爷爷,她是谁呀!为什么说要和爸爸结婚呢?”
老人想了想回答:“是一个爷爷也不太熟悉的人,这个人呀,有病!”
乔乔说:“爷爷,有病的人很可怜,可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可怜,我很讨厌她。”
乔默跟着姐姐说:“我也不喜欢她!”
老人叹了口气,无奈地说:“爷爷也不喜欢,可是……”话没说完,老人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唱着京剧走开了。两个孩子相互看看,继续围起来兔子。
张梅转身,看到婆婆无辜的表情,还有那张已是苍老的脸,便心疼起来,她深吸了口气,说:“妈,我们离婚的事儿,我还没与告诉孩子,我还不想他们知道。”
婆婆一脸忧愁地说:“对,先别让两个孩子知道了,哎!不过早晚她们都得知道。”
张梅呆呆地看着婆婆,说:“能拖一天是一天吧!”接着,屋子里的两个人都安静着不说话了,场面很尴尬。
张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脖子向前探了探,大声叫:“乔乔、乔默进屋喝水!”
老太太又恢复了满面笑容,两个孩子进屋接过张梅手里的水杯,各自端着水杯大口大口地喝起来,转眼杯子便空了。然后,两个人转身便要往外跑。
张梅叫住了他们两个,严肃地说:“不要跑了,乔乔,乔默,我们要回家了!”
张梅话音刚落,两个孩子便一脸失望地看着张梅。张梅看着两个嘟着嘴地孩子,语气温和下来说:“乔乔,乔默和奶奶说再见。”
两个孩子低着头,小声地说:“奶奶,再见!”声音拉的很长很长。
张梅看了看老太太,拉起两个孩子的手往外走,老人们还是追了出来,婆婆语重心长地说:“孩子,辉儿的事儿我们也管不了,让你受委屈了!”
张梅听到老人的话,话语里竟然带着歉意说:“爸,妈,我们这样让你们操心了。”
婚离了,可这两位白发苍苍老人还是自己的长辈,张梅强颜欢笑的对公公婆婆说:“爸,妈,我们走了,以后你们想他们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会把孩子们送回来的。”
乔乔对奶奶说:“奶奶,您和爷爷要注意身体。”这话都是张梅教的,每次打电话,或是分别的时候,张梅都会这样和两位老人说,后来乔乔就学会了。
奶奶抚摸着乔乔的头,感动的说:“奶奶知道,奶奶知道,你和弟弟要听妈妈的话。”
乔默也不舍地对奶奶说:“小兔子长大了,给我打电话,我让妈妈带我回来看它们。”
两个老人走走停停的将张梅和孩子送出去很远,最后,在张梅的制止下,他们才停下来,张梅回头,清楚的看到两个老人眼里含着泪花,婆婆则用袖口挡着眼睛擦了又擦。
车走远了,乔乔仿佛感觉什么似的,她问:“妈妈,我觉得奶奶今天很怪,她从来没有送我们这么远,还有刚才看到她还哭了呢。”
张梅笑着回答:“没有,奶奶是因为你们越来越懂事,高兴的!”
乔乔自言自语:“哦,原来高兴真的会留眼泪。”
乔默不理解地说:“我高兴,只会笑!”
张梅摸了乔默的头,说:“因为你还小呀!”说完车窗外看去,她觉得离婚就像一场噩梦,她很伤心很无助,很快含在眼睛里的便泪水溢出来,渐渐地看不清车窗外掠过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