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岚忽然被叫过来，惊讶于宋棠临时的决定，忍不住确认道：“明天就开始会不会太仓促了？我们的方案还没有算出一个最优解，持续优化也还是不够的。”
这几天尽管他们一直都在为之努力，可是被优化过的设备要被反向用于实验，可执行成功的概率目前只有一半不到。
“宋棠,我必须要说，这个决定可是很冒险的。”
作为医生和脑域专家，高岚当然是要尽职尽责地提醒宋棠这次实验可能会有的风险。
而且按照原本计划，他们不能这么早开始，于是高岚又忍不住询问：“是有什么让你临时改变主意了吗？”
原本宋棠虽然也着急，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急切。
宋棠摇摇头，只是说：“我的情况已经不能继续拖延了。这几天你也能看出来。”
她用针灸和中药就是为了让身体状况好一些，尽可能能够适应和承受即将到来的实验的副作用。
毕竟是针对脑部的实验和手术，如果体质孱弱，是没办法支撑高强度的脑力运作的。
这一点高岚倒是无可反驳,只最终踌躇着说：“那也不能是明天，起码要等一个方案彻底决定好……明天不行。”
“那我们尽快，明天就要确定优化方案。”宋棠想的是明天确定好优化方案直接手术，但是现在没有告诉高岚。
高岚点点头：“好，那我先去准备资料，你也早点休息。”
宋棠点点头，等高岚离开后，她重新回到床边,看着不远处的光点。
赫君衍没有再用摩斯密码，只是温柔地照耀宋棠所在的方位，仿佛一种无声的陪伴。
这一刻，宋棠忽然心一软，很想要听听赫君衍的声音。
于是她拿出手机，主动拨通赫君衍的号码：“喂？是你吗？”
“嗯，是我。”赫君衍自然知道宋棠问的是什么。
他拉过三个孩子，将手机通话外放，给他们听宋棠说话：“孩子们也来了？”
随即是此起彼伏的呼喊：“妈咪！”
宋棠的眼睛一瞬间有些湿润，温柔的说：“我这几天不在，你们有没有乖乖的，听爸爸的话了吗？”
“我们都很乖，不信你问爸比！”
听着孩子们的回答，宋棠松口气，过会儿才说：“赫君衍，你接电话。”
赫君衍心中一喜，知道宋棠是想单独和自己说说话，于是将外放关掉。
三个孩子虽然嘟嘟嘴表示不满，但看到爸比和妈咪好好的更是高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而宋棠和赫君衍听着电话那边的呼吸声，谁都没有提起之前的事。
反而是宋棠轻声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知道，我等你。”
他们的语气都很平淡，就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都不会感到惊慌。
紧接着又是几句家长里短，宋棠听着赫君衍低沉的嗓音，心底多了几分安定。
接下来的实验，她变得更有信心了。
而赫君衍并未询问实验相关的事，只是叮嘱宋棠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两人最后依依不舍地结束通话。
第二天，宋棠一大早便找到高岚，要求进行方案的二次优化。
“第一次优化中我们已经找到了很多问题，现在解决掉就可以确定第二次方案了。”
宋棠还是有些急切，高岚也全力配合。
在宋棠的辅助下，整个方案的数据模拟很快出来，可是这个结果并不是很让人满意。
高岚盯着报告看了许久，犹豫着说：“数值增长不是很高，这样的情况下，直接进行实验风险太大了。”
可是宋棠看完却说：“就这样吧，我们直接开始试验。”
高岚愣了一下：“就这样的方案？宋棠，你这样真的太冒险了！”
可是宋棠却不顾高岚的劝阻，反而是说：“如今除非我们拉长时间，不然真的很难得到一个很好的方案。我要直接上实验台。”
在实验室的每一天，都是对她心灵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宋棠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也因为此，她才要尽快开始试验。
更别提外面还有等待她的人。
想起昨晚的摩斯密码，还有孩子们稚嫩的声音，宋棠忍不住说：“高岚，这个实验方案我从头参与到现在。我很清楚我面临的是什么。”
言下之意，高岚是不能阻止她上实验台的。
而高岚叹口气，说：“我知道自己拗不过你，但你起码给我一点准备时间。一点就好。”
她阻止不了宋棠的决定，只能再次确认各个细节确保最大的成功率。
宋棠点点头：“尽快。”
如今她心里也有了执念，等待的每分每秒对她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而且宋棠对这个实验方案了解的很清楚，如果想取得大的突破，没有一年半载是做不到的。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特殊的病例，没有可以参考的资料，也没有临床经验。
就算是走一步看一步，他们也不能耽搁了。
半个小时后，高岚对宋棠说：“就这样，你确定要开始实验？”
回答她的，是宋棠坚定的目光，她自己主动走到脑域机器下平躺着，表情都是淡淡的。
高岚叹口气，但在实验开始的瞬间，也换成一个严肃的表情。
既然无法阻止，她只能尽力让手术成功。
清除记忆开始，宋棠的脑域很快感受到巨大压力，如同被撕扯一般痛苦万分。
她最初是小声的呻吟，到后来变成嘶吼，以至于监控她的仪器开始频繁报警。
“数值在剧烈波动……她控制不住自身！”
高岚意识到这一点时，急忙让人撤离实验台，同时准备好营救宋棠。
而宋棠眼底满是红血丝，双手不受控制地砸向手边的一切，几乎要将实验台给毁掉。
“宋棠，你先冷静下来！”
高岚努力安抚宋棠，可是却不见一点效果。
宋棠的眼里满是迷茫，没有一丝丝清明，只是无助的挥舞拳头。
高岚心急如焚：“这才是刚开始，不会就要失败了吧……”
打击太大，高岚甚至有心如死灰的感觉。
而另一边。
在家陪孩子们的赫君衍，忽然感觉到脑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逐渐蔓延至心口。
他意识到，这是宋棠在受苦。
因为对她用情至深，他早就产生了躯体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