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位唐老先生的亲自带领下，我和孙耀祖到了他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是很大的半层套房。
每一个赌厅，都有这样一片区域。
算是赌厅的后台，赌客自然是不能擅自入内的。
一般被‘请到’这儿来，大概率就是出老千，被抓了个证据确凿。
套房最里头，是一间类似会议室的场所。
实木的长条形大桌子，实木的椅子，墙壁上挂着几幅油画，装修的很简洁底掉。
可我对这些东西，也算略懂一些。
不说墙上那几幅装饰用的油画，单单只是这些桌椅板凳，那就是从南洋那边运过来的小叶紫檀。
尤其是那张桌子，用的是整木，价值连城的东西。
“两位请坐。”
我和孙耀祖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坐了下去。
这个时候，又进来了一个人，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这百乐宫里服务员的制服。
不过这人，可不是百乐宫的服务员，而是暗灯。
刚刚也是这人，一直在暗中盯着我呢。
所以那暗灯进屋以后，第一眼先看向了我。
眼神里头，依旧是一副怀疑我出老千的神色。
我压根没出老千，这一点就连那位唐老先生也亲口承认了。
我自然谈不上做贼心虚了。
看了我一眼后，那暗灯走到了唐老先生身旁，俯身凑到唐老先生耳边耳语了几句。
说的什么，我和孙耀祖就不知道了。
只知道等那暗灯说完后，唐老先生点了点头说了句：“让他进来好了。”
“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
随即，那暗灯也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又过了大概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跟着就听到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不仅如此，我还从那急促的脚步声当中，听出了一丝丝带着敌意的味道。
“兄弟，这家伙来怕是来者不善啊！”
孙耀祖也听了出来，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呢喃了一句。
“呵呵，投石问路那有那么容易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着便是。”
我也低声回了一句，之后我和孙耀祖便没有在说话。
这时候，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也到了这会议室里。
来人，是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白白净净，一身西装穿着十分得体，头发也是梳理的一丝不苟，就连嘴上的胡须，也是修整过的。
一看这外形，我就知道，这大哥，平日生活里，也是那种一丝不苟、吹毛求疵的主。
这种人，说难听一些，是强迫症。
可往好了说，那就是认真负责。
在赌场里，这种人最合适什么工作。
不是明灯、暗灯，而是安排每一张赌台上，庄家何时返水，返水赔率多少。
庄家返水，说白了，就是引更多的赌客下水。
这算是赌场里惯用，也是很重要的一招。
强迫症中年男人，到了会议室后，也是第一眼看向了我和孙耀祖。
那眼神，已经不是怀疑我们出老千了。
而是认定我和孙耀祖是出了老千。
可我笃定，就算他怎么确定，我和孙耀祖是出老千了，他手里也不会有证据。
因为，我压根从头到尾就没出过老千。
那中年男人，紧握着拳头，用质问犯人一样的眼神盯着我和孙耀祖的时候，孙耀祖也是昂这头，满脸不爽的盯着对方。
我呢，依旧是那一副气定神闲、风轻云淡的样子。
可恰恰是我那一副气定神闲、风轻云淡的样子，更加刺激到了这中年男人。
出了老千，被请到了这地方。
还这么气定神闲，这不是狂的让人受不了？
“呵呵，两位也不打听打听百乐宫是什么地方。”
“到这出老千，还这么气定神闲的，两位还真是头一个。”
终于，那中年男人是率先沉不住气，开口冷笑着说了话。
他这话一出，别人听不出来，我呢听不出来？
这就是惊鬼喊，想要诈我和孙耀祖。
先用百乐宫老千坟场的名头，施加心理压力，在用言语威逼。
要是心理素质稍差的老千，真出老千的话，被这么一吓唬，大都就得漏了怯。
这一漏了怯，不就等于是做贼心虚了？
人家只要继续往下逼问，有几个兜得住。
至于是严刑逼供，还是其他，这就不好说了。
总之，出老千，被抓了现行，没几个有好下场。
“呵呵，还是怀疑我们出老千才赢的钱？”
“今天当着唐老先生的面，我还是那句话。”
“怀疑我们出老千，没问题。”
“证据呢？”
“这老话可说了，捉贼捉赃，证据拿出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孙耀祖冷笑一声，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眯着眼睛和那中年男人对视着，半点也不虚。
我呢，只是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想要证据是吧？”
“好，如你所愿，让你死了也做个明白鬼。”
“东西拿上来。”
中年男人冷笑一声，很不屑的撇了一眼孙耀祖，回头冲门外喊了一声。
他这一副信心十足，马上就要拿出证据的架势。
把孙耀祖给唬的不轻，刚刚还气势十足，一点也不怯场的孙耀祖，眼神有些闪烁了起来。
孙耀祖看不出来，我能看不出来？
这中年男人，玩的还是使诈，是惊鬼喊那套把戏。
证据，他有个屁的证据。
“好，老子倒要等着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这会有点骑虎难下的孙耀祖，狠话都说出来了，要是怂了，岂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至于哪位唐老先生，这会跟我一样，只是气定神闲的看着。
他这是，想看看我的斤两。
老千，千术是其一，心理素质也是其一。
任何一点不够炉火纯青的话，都算不上真正上道的老千。
这时候，从门外又进来了一个赌厅里的服务员，不过那服务员，也是暗灯。
刚刚我就发现了。
那暗灯手里呢，捧着一台当时内陆还很少见，至少我们那小地方没有多少的笔记本电脑。
“这里面，是两位今晚玩的所有赌局的监控录像，拍的一清二楚呢。”
“两位，要现在亲自看一看，还是早点交代，怎么出的老千，没准还有活路。”
也许那笔记本电脑里，的确是今晚我和孙耀祖玩过的所有赌局的监控录像，可绝对不会是我们出老千的证据。
因为我压根没出老千，又何来的证据。
这孙子，是故意弄得煞有其事，想诈我们。
一看这架势，孙耀祖有些兜不住了，眼神闪烁了起来，没敢在说话了。
而是转头看向了我。
因为一开始我也说了，如果今晚出千被抓了，别说毛遂自荐了，人家只要顺水推舟一抓千，赖都赖不掉。
“兄弟，真栽了？”
我没去搭理孙耀祖，而是慢慢站起身，因为这时候，该我出场了。
“兄弟，你也别捧着了，那么死沉的玩意，不累？”
“不是有监控视频做证据？”
“放桌子上，大家伙一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