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破那伙幕后老千是如何出千布局，到此时此刻为止。
这件事，我只跟三个人提到过。
王城、林子豪，还有海叔。
他们三个人当中，海叔是最先知道的。
可他知道的是最少的。
当时在酒桌上，海叔询问我的近况。
我也就把那伙幕后老千的事，顺嘴跟海叔提了，也包括我当时的推测。
可当时我并未验证过，所以说的并不详细。
再后来，就是林子豪了。
我找他询问监控、电脑的事，他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最详细的人。
可不管是林子豪、还是海叔。
他们谁看着也不像是跟苏峰有关联的人。
林子豪跟我同窗多年，我太了解他了。
海叔，算不上知根知底。
可他和梅姨，那天晚上一直在劝我尽早收手，甚至于把多年积蓄都拿了出来资助我。
真就像我爷爷、奶奶那般疼我、爱我。
他们会跟苏峰有关联？
剩下一个，就是王城了。
王城野心勃勃，在知道这些事以后。
最先想到的，就是找机会借坡下驴。
抢在苏家之前，把那伙幕后老千收入麾下。
不然他也不会中了苏峰的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也没有理由，把这些告诉苏峰。
苏峰，要凭此布局，必须是在我和王城，赶到赌场赴约之前就知道这些事。
王城、海叔、林子豪都有这个时间、机会。
可怎么想，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做。
“难道是刘婷？”
我猛地想起来，在我把这些告诉王城以后。
在我和王城赶去苏薇赌场赴约之前。
王城给刘婷打过电话，电话里说了这些。
刘婷也有机会、有时间。
“可刘婷和王城关系匪浅，她这么做，就是出卖王城。”
“不对，这女人之前为了周浩，不是也帮过我一次？”
我想起来，之前走投无路，寻求王城帮助。
跟王城立下赌约，七天之内连本带利，还他三百万。
最后要不是刘婷暗中帮忙，我没可能赢。
“难道真是这女人？”
除此之外。
还剩下的可能。
也就只有。
海叔、林子豪在无意间，把这事透露了出去，然后传到了苏峰耳朵里。
不过海叔，是何等人物。
他千术如何我没领教过。
可就凭他当天在麻将馆，给我设的那局。
海叔的本事，可比赵老七、钱五、田六这些人强多了。
他很清楚，能否抓到伙幕后老千、看破这个局，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跟旁人提及这些事的可能性不大。
林子豪的话。
这家伙喜欢吹牛，在得知我是老千后，不也非让我给他露一手？
他把这些事当吹牛的本钱，跟人提过，倒是很有可能。
那天分开前，我也并未叮嘱他，不要对旁人提及这些事。
可思来想去，嫌疑最大的，依旧是刘婷这女人。
要真是她透露给苏峰的，那她想卖的，可不单单是我，更是王城。
“要不要给王城提个醒？”
思虑片刻后，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件事，虽然是事实，可具体是谁，我并不确定，只是猜测。
我不知道王城和刘婷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
可我看得出来，刘婷在王城心里，很重要。
提了这个醒，王城信不信不提。
可他一定会怀疑我。
“看样子，得想办法弄清楚这件事。”
“老千，输赢被别人握在手里，可不是好事。”
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了一局后。
我去洗漱换了衣服，准备去省城看望杨婶。
这事虽然重要，可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清楚的。
急不来。
到了省城，看了杨婶。
杨婶的情况还是那样，不见好转。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可也只能靠钱吊着一口气了。
醒过来的机会很渺茫。
那晚我留在了省城，陪着杨婶。
跟她擦手、擦脸，陪她说话。
“妈，我改天再来看您。”
“我得去做我的事，您放心，等那些事做完了，等您的仇报了，我就收手。”
……
告别杨婶，回到市里。
我又去看了杨叔和杨菲菲。
杨叔还是不肯见我，还是怨我。
他觉得，当初如果愿意出手帮他，他不会输那么惨，更加不会身陷囹圄。
可他不知道，其实我真的尽力了。
被最亲的人怨恨，大概是这世上，最折磨人的一件事了。
杨菲菲还好，只是问了我杨婶的近况。
便没在问其他。
可从她眼神里，我看的出来，她直到我现在，还是走了那条不归路，成了老千。
“李阳，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们逼着你做的老千。”
要离开的时候，杨菲菲突然哭了起来，叫了我的名字，一个劲给我道歉。
从小到大，她都是叫我小阳、弟弟，或者小李子啥的。
很少直接叫我名字。
现在她直接叫了我名字，我不知道该庆幸杨菲菲幡然悔悟了，还是该伤心。
这个家，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样了。
从监狱里走出来以后，我眼睛涩涩的，很想哭。
只能拼命昂这头，看着天一个劲眨眼睛。
几个路过的路人，还以为我是个神经病。
就在那时候，林子豪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儿子，我刚想跟你说，我这几天休息。”
“让你准备好，给爹接风洗尘呢。”
我原本也打算，等明天就去林子豪家里一趟。
一来答应过他，帮他劝劝他那赌鬼父亲。
二来，去弄清楚，那伙幕后老千的事，到底是不是从他嘴里走漏出去的。
“老李，快别说了。”
“帮帮我吧，这次只有你能帮我了。”
“不然……不然我家就完了！”
电话里，林子豪的声音格外焦急，甚至于还透着一股子哭腔。
这家伙，当时在学校里，带头给我们寝室老大出头，给人一顿胖揍，都没哼过一声。
用他的话来说，大男人哭哭唧唧不像话。
不等我细问咋回事呢，就听到电话那头，一阵叮铃哐啷大砸东西的声音，还有一伙人在嚷嚷。
“不是我们为难你们。”
“这愿赌就得服输不是？”
“老林输了不给钱，人也找不到，我们只能上他家来了。”
跟着一阵吵闹，和一阵女人的哭声。
好一会，电话那头，才重新传来了林子豪的声音。
“老李，你……你听到了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觉得，好像又回到了杨叔泥足深陷，挪用厂里的资金，一步步害得整个家支离破碎的时候。
“别急，你家还在原来那吧？”
“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