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
坐庄的中年男人率先打出了一张东风,没人碰牌,下家那个中年女人跟着打了一张发财。
我看了一眼手里的牌,牌面很乱,不是卡张、边张,就是没用的风色牌。
不过我只是凑搭子,输赢无所谓,就随手跟着打了一张发财。
轮到王城,他思考了好一会,才打了一张二筒出来。
“开门就打卡张,老王你这是想做烂七星还是十三幺?”
坐庄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王城打的二筒,笑着问了一句。
“你管老子做啥牌,小心别点炮了。”
王城和他两一看就很熟悉,不然也不会再牌桌上这么聊天。
这让我就有些纳闷了。
既然这么熟悉,这两人如果是老千,王城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吧?
再者,那中年女人是这山庄的老板。
这山庄规模可不小,她有必要在麻将桌上出千做局来宰王城这位‘老朋友’?
又或者,他们两个是把王城当成了一头可以一直提供鲜肉的驴子?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抱着凑搭子的态度,正常摸牌打牌。
至于出千,我没想过。
是,因为上一次在项目部打麻将,我暗中出千,让王城赢了个酣畅淋漓,他把我当成福星,这会点名让我陪着他打麻将。
我也知道,如果今晚我出千,让王城在赢痛快了。
以后王城会更加关照我,我的职业生涯,不说平步青云,至少会少了很多麻烦。
可我并没打算这么做。
我学千术,本就没想过以此敛财,更没想过靠这个,去巴结讨好谁。
爷爷也说过。
老千,走的是旁门左道捞的是偏门,可也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靠手艺吃饭的。
老千和金主,那是互惠互利的关系,绝不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更何况,我和王城从来都没有互惠互利的关系,我也不想真的做一个老千。
不过因为习惯问题,摸牌打牌的时候,我也一直细心留意着那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
我想看看,他们两是不是真和我猜测的那样是老千。
如果是,他们是怎么出的千?
打了几圈后,果然我就发现那中年男人和那中年女人,开始做手脚了。
只不过他两出千的手段一点也很低级。
和当初陈建平、赵全一样,是用手势暗号来互相要牌喂牌。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两配合的很娴熟,已经做到了不用说话,就用手势就能沟通顺畅。
除了用手势打配合之外,我也确定了,这麻将机是解过码的。
所谓解过码的麻将机,就是事先人为调整,控制输赢。
常去茶室、麻将馆玩麻将的,应该都有一种感觉,有时候坐到某张麻将机上。
东西南北四个位置,总会有那么一个位置,会一直输,不管谁只要坐了那个位置,就会输。
虽然确定,这麻将机解过码,可我也不是神仙,一时间也没法确定,到底被调整过是我这个位置,还是王城那个位置。
又打了几圈,那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通过手势要牌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两个人基本上是轮流着和牌,王城偶尔还能和一把,我就完全是一直在输了。
这下,我基本已经确定。
这解过码的麻将机,被事先设定好输赢的位置,就是我坐的位置。
王城那位置,也是被调整过的,不过没我做的那位置调的那么狠。
第四圈打完,王城拉开抽屉看了一下筹码,突然开口说。
“得看样子今晚童男子也镇不住咯。”
“这四圈都打完了。”
“先把账清了,在接着玩。”
那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也跟一早约好了似的点了点头。
我心里头隐约生出了一丝不太对劲的感觉。
正常来说,打麻将清账,不都是等其中一家筹码输完?
我坐的那位置,是这麻将机解码调整好输赢的位置,抓到的牌要多烂就有多烂。
再加上那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一直打配合。
我没出千,只是靠着推算在打,算起来是输多赢少。
虽然感觉到不太对劲,可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觉得是陈建平带我来的,是王城让我凑搭子的。
陈建平也说过,输了算项目上的。
可等清账后,赢得最多的那中年女人却是眯着眼睛看着我说:“小兄弟,你这手气可不太好哦。”
“姐姐算了算,你可输了整整二十万呢。”
二十万?
我愣了,我是直接被王城叫来凑搭子的,压根没问过他们打的多大。
王城看了我一眼,丝毫没有要说话的迹象。
至于陈建平说过就算输了也算项目上的这话,这会他要是知道我输了二十万,他能认?
而且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对。
“小兄弟,你没钱给?”
“这上了赌桌,可要讲规矩的哦。”
“小兄弟,你不会想赖账吧?”
“没钱给的话,先打个欠条。”
那中年男人也开始顺杆子说话,两人一唱一和,逼着我拿钱。
“不行先写个欠条呗,反正还得接着打,等会手气旺了,全赢回来就是了。”
王城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看着我说了这么一句。
他这句话一出口,我明白了。
王城不是这麻将局里那条鱼,更不是一直提供鲜肉的驴子,我才是那条鱼。
王城、那中年女人和那中年男人,都明显不是缺钱的主。
二十万,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是笔不小的数目,可他们三个未必在乎。
他们用这解码的麻将机,两个人打配合,也不是为了我那二十万。
是想试探我。
试探我是不是老千。
我笑了笑,没觉得有什么好生气的地方。
只是觉得,自己始终还是太年轻了。
以为能看穿一切局,谁想到,今晚这么简单一个局,就把我给套了进去。
那中年女人和中年男人我都是第一次见。
要怀疑我是老千,也只有王城。
可王城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是个老千的?
在项目部打麻将那次?
这不太可能,那次我是出老千的,可以王城的眼力,不可能看出端倪来。
还有,王城今晚设这局,试探我,是图什么?
“行,我给你写欠条。”
就算我这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王城设这套,是为了试探我的底细。
可我已经入了套,欠了赌债,等于是被逼上了悬崖。
要么捏着鼻子认栽,认了这二十万的赌债,要么出千连本带利拿回来。
我选择了后者。
我不想做老千,可我学了千术,家传的千术。
今晚,竟然能被三个不入流的老千给设了套,要是连这都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我这十多年的千术岂不是白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