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势又变,由合变分,各人散开,宇宙乾坤又开始旋转,吴畏头晕目眩干脆紧闭双眼。
不多时,阵势静止下来,却听“叮叮叮叮”铃声清脆。吴畏确定那是小巫手腕上铜铃发出的声音,但此时她已经形象大变——脸戴半面面具,身穿法衣,手持法杖。手中法杖在月光下通体发散着幽幽蓝光,隐约可辨杖身是两条相互交缠体型纤细的怪蛇组成,蛇的上半身是一男一女两位神袛,延伸成杖头,蛇尾合二为一形成杖尖。按理来说巫杖杖身三尺三,下端杖尾是八角铁箍固定的四方铁尖,一尺八长。意即上通三十三重天,下达十八层地狱,中间号令四面八方。但她这法杖长可齐眉,和普通巫杖形制完全不同。也就是说她并不奉天地,而是奉两位神袛。
吴畏一见之下,倒抽一口冷气,头皮发炸,“是她!居然是她!怎么会是她?”
躯壳只是外相,元神才是本真。小巫体内被禁锢的转世巫祖元神苏醒,此时的“她”已经不是她了。她所戴面具和所持法杖吴畏记忆深刻——这个所谓转世巫祖居然是他和几个小伙伴们穿越到西晋王朝探寻王莽头骨之谜时遭遇的一个极其厉害的大对头“地母灵姬”,他们称其为“妖姬”——那是一个莫测高深的大巫,连天竺高僧佛图澄也难与其匹敌。
直到此时,吴畏才想起当初地母灵姬手腕上铜铃一直是笼罩在宽衣大袖中的,只露出过一次。难怪他第一眼看到小巫所系铜铃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宝志大士说:“阿弥陀佛,老友,你终于想起来了?这么说来,你也元神觉醒了?除魔卫道就靠你了!”
吴畏一愣,“不是。什么元神觉醒,什么除魔卫道就靠我了啊?大士,我觉得你好像认错人了!”
小巫携带一身黑气倏忽接近李真人,这次她居然开口说话,声音阴寒无比,“让你们瞧瞧什么是大巫术!”
吴畏暗叹口气,心说:罢了,罢了,果然是她——地母妖姬!
李真人抓起身边尸解剑,就要拔剑出鞘。一拔之下,剑、鞘并不分离,他脸色不由大变。
地母灵姬法杖点出。李真人弃剑使出正一纯阳罡气相迎。司马神瑶、陶弘景和宝志大士齐施神通援助。又是霹雳巨响,他们的真气和小巫灵气相撞,三人各退回原处。
陶弘景陶真人提醒大家,“小心,她已神通大增!”
司马神瑶沉声说:“巫妖已经打通了五世记忆——大家各自稳住方位,保持心神相通。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又生火,真气流转,生生不息,循环往复!”
阵法又开始启动,真气依照五行相生之术在各人体内流转,越聚越多。
“南北天师道的祖师陆修静和寇谦之以及沙门神僧联手当年尚且不敌本尊,你们几个神通法术有所不及,又怎会是本尊对手?”
地母灵姬手中法杖在地面上一顿,腕上铜铃随之微颤,顿时地动山摇,风云变色。彩翼小鸟化成恐怖的九头鸟现身助阵。
此刻面对强敌,吴畏是“段位”最差的一个,绝不是转世巫祖的对手,因此就成了过渡桥梁。全身血管贲胀,经脉舒张,体内真气如泥石洪流,呼啸来往。出手对敌的自然是四位高人,张天师遗留下来的阵法神通加持,让他们战斗力倍增。竟然合力和地母灵姬一人一鸟斗了个难分胜负。
佛道两教高人用吴畏替补阵位也是无奈之举,他这未经修炼的肉身凡胎要承受无比强大的真气来回冲击震荡,随时都有经脉寸断、血管爆裂的危险,甚至说粉身碎骨、灰飞烟灭都有可能。先还能苦苦支撑,但到后期,他几乎完全失去了意识。不过片刻他清醒过来,发现全身经脉畅通无阻,真气流转无碍,仿佛是自行调节过的。
地母灵姬施展了数种大巫术,仍然无法战胜佛道两教高人,显然微微也有些焦躁。她嘴里念动密咒,举手摇动铜铃。猛见地底豁开一个巨大裂缝,一股黑烟冲了上来。盘旋在空中助阵的九头鸟也一阵刮躁。
司马神瑶叫道:“不好,她打开了六道轮回……!”
话音刚落,一股巨力袭来,吴畏还没看清情况,就眼前一黑,感觉身体在急剧下坠,实际上就是元神归位,又回到了月色下的玄空阁天师道坛。
幸亏适才的元神争斗是以乾坤阴阳为阵地,否则排山倒海、石破天惊的力量只怕早就将玄空阁夷为平地。
但此刻他们五人已经不在原位置,大家面朝外后心向内,还是东西南北四面方阵,宝志大士在核心,等于阵法缩小,由原来把敌人圈在阵中合围的形式,转变成御敌在阵外。以四位高人打坐的样子看似都受了重伤。想来是地母灵姬刚刚打开了“六道轮回”释放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将他们全部击倒。奇怪的是吴畏自己并未受伤,不确定是否地母灵姬独对他网开一面。
地母灵姬却不动手站在法阵东面,定定地看着他,“红尘过客——难怪本尊总觉得你面熟,原来,你就是五十年前害我元神被佛道两教高人封印的‘红尘过客!’”
吴畏摇头说:“五十年前的异世,我从未涉足!两百年前,我倒是和你冤家路窄……”说到这里,他忽然醒悟,赶紧按住自己的嘴巴。
地母灵姬语气严厉,“什么两百年前冤家路窄?”
看样子,转世巫祖元神并未觉醒到十世记忆。吴畏只怕自己无意中提醒,让她忆起两百年前的事,便苦笑说:“你最好不要记起来……”
“这么说来如果吸取你元神,本尊就有可能打通十世记忆!”地母灵姬话音刚落,吴畏立即施展紧急脱逃术躲避。果然,九头鸟伸开利爪当空扑下,尽管吴畏使出浑身解数在道坛建筑顶上甚至崖壁间蹿高伏低,它始终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