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渣男林枢正在打离婚的官司。
研究生毕业后,我就嫁给渣男,一直全职妈妈,没收入没工作没人脉。
渣男是公司的CEO,绿茶是法律顾问,他妈是财务总监。
他出轨绿茶,名下的房产早转到绿茶和他妈名下,账面是年年亏损500万以上。
渣男说:“如果你不放弃儿子抚养权,我的债务你也要背一半。”
1.
渣男限我今天内搬走。
结婚后他给我买的首饰和包包,一律不能带走。收拾行李时,绿茶全程盯着,一包纸巾也不许多拿,否则就是盗窃。
法院还未判决,儿子抚养权还是未知数。我牵着3岁的儿子,推着行李箱,离开了生活了5年的地方。
临走时,绿茶“善意”提醒:“这段时间,姐姐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抚养权归属。不过,官司你不可能赢的。”
我送她一个翻上天的白眼,冷冷地说:“你就这么想当后妈?难道是自己生不出来?”
绿茶气得脸都绿了,不顾形象,破口大骂:“艾楠楠,到了法院,你跪着求我!”
天色已暗,我没精力跟和知三做三的绿茶纠缠。
跟儿子吃完晚饭,已是晚上8点半了。
这段时间,我想着先回娘家挤一挤。
娘家是城中村的自建房,拆迁无望的那种。弟弟去年结婚,婚后一直和父母同住。
重男轻女的家庭,女儿离婚回娘家,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会有多少冷言冷语。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带着孩子的我,连家门都进不去。
行李箱倒在阴暗潮湿的地上,儿子蜷缩在我怀里。
“我没你这个女儿,以后也不要回来。”父亲很绝情,不顾我在大冬天的夜里,无家可归。
“我要见妈妈,让我进去。”我试图扯开父亲撑在门上的手。
“你妈妈吃完药睡着了,你再不走,我就报警。”父亲用力把门关上。
我单手抱娃,另一只手拍打大门。风声呼啸,淹没了我向娘家的求助呼喊。这扇曾经为我遮风挡雨的门,居然在我最无助的一刻紧紧关上。
从握手楼的缝隙往上看,弟弟和儿媳探出头来,对上我的目光后,又赶紧把头缩进无底的黑暗里。
我瘫坐在地上,儿子不哭不闹地看着我。这双清澈的眼睛,却无法看懂我的心碎绝望,我的欲哭无泪。
拖着行李箱,我带着儿子走过迷离暧昧的发廊,走过电动车乱窜的小巷,走过喧嚣吵杂的夜宵店。能容下百万外来人的城中村,却容不下土生土长的我。
“你怎么能让孩子跟你一起受罪!”渣男前夫摇下车窗,向我大吼。
“你滚!你在装什么?”我比他吼得更响,同时我也惊讶,在这里遇到他。
“赶紧上车。”他把我的行李搬到车上,打开副驾的门。
儿子挣脱了我的手,踉跄地爬到后排的婴儿座位上。
“是你和你情人把我们赶出来的,我是不会回去的。”我站在原地。
“随便你,我先把儿子带回家了。”渣男把车窗摇起,载着儿子扬长而去。
2.
我像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等缓过神来,才惊觉:这就是人财两空吧!
行李和儿子都在前夫的车上,前夫情人正在我的家等着他们。
我不甘心,拿出手机,该死的城中村根本没有信号。我拿着手机,边跑边看,想尽快到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骂死渣男。
跑得太急,穿着高跟鞋的我崴了脚,摔了一跤。
“你没事吧。”一把熟悉而久违的声音。
“很痛!”我抬起头,就知道是他。
简笙,我的初中同学。这么多年,他怎么还在城中村里。
“摔到哪里,要去医院吗?”简笙关切地问。
“脚痛、手痛、心痛。”我拉着他的裤腿,再攀上他的手。
他使劲地把我拉起来,一阵冷冽的松柏香气迎面而来。
30岁的简笙还是那么帅,白色高领毛衣外,套着长款驼色羊毛大衣,风度翩翩。金丝眼镜更彰显儒雅气质,他看着我,眼里尽是柔情。
“我老公和老爸都不要我了。”我一时没忍住眼泪。
“这里风大,店里说。”他搀扶着我,走到巷子尽头的民宿。
民宿的风格和城中村格格不入,半透明的宣纸灯笼透着鹅黄色灯光,门前的一块小草地,摆放着精致的微缩园林景观,走近还能听到潺潺流水声。
我坐在靠门口的藤椅上,这里信号不错。
我边拨着那串熟悉的号码,边脱下高跟鞋,脚踝肿了一圈。
简笙拿来冰袋,蹲下帮我敷着。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渣男关机了。我不死心,继续按着手机,期待他会突然开机,接通电话。
“要喝点东西吗?”蹲着的简笙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膝盖,对我做嘴型。
被渣男气得,脚痛都忘记了。
我接过冰袋,点点头,丝毫不见外地向老同学提需求:“要烈的。”
简笙笑了笑,站起来走向吧台。
渣男的电话仍旧没有接通。
我颓然地把头靠在藤椅上,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脑子乱糟糟的一团,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糊糊间,我睡着了。
3.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我躺在了民宿一楼最里面的长椅上,身上搭着一张大毛毯,脚边有一个电暖炉和一双平底鞋。下意识按亮了手机,屏幕显示11:30,微信25条消息,12个未接来电。
我马上清醒了,坐直了身子,用蓬头垢面的人脸,识别开机。
渣男、我妈都有打电话给我,还有几个未知来电。渣男给我发了几段语音和两张儿子的照片,报平安之余,还问了儿子的奶量、食物过敏情况和作息规律。
我如实回复。渣男果然是渣男,3年了,对儿子的起居饮食毫无概念,完全不配做一个爸爸。
“醒啦?喝口热茶。”简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我断片了?”我接过热茶,抿了一口,觉得浑身像宿醉般酸软,却记不起到底喝了多少杯。
“滴酒未沾。落枕了吧?”简笙指了指门口的藤椅。
“记得了,没喝,直接睡了。”我我口干舌燥,拿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酸酸甜甜的,是我喜欢的洛神花茶。
简笙给我再添了一杯:“我抱你过来的。”
“噗!”我把口中的热茶全部喷出,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在想什么呢?”手机在响,他转身去接电话。
我逃跑似地躲进卫生间,尽快远离刚才略显尴尬的氛围。
随手拆开民宿的一次性牙刷,开始洗漱。
作为一个尚在婚姻存续期,且要争夺抚养权的中年女子,虽说前夫是过错方,但有些界线还是要明确,有些态度还是不能暧昧,即使对方很帅、很体贴。
下午我来到了渣男的别墅,和昨晚坚决要带儿子离开的心情不同,遭到娘家嫌弃的我,底气严重不足。
绿茶开门,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姐姐,你总算来了。”
“我老…”一时没改口,差点叫老公了,我真想扇自己一个耳光。
“找林先生,我要带我儿子回家。”我压制怒火,尽量大度。
“老林在里面和Andy玩呢。”绿茶不放过任何一个恶心我的机会。
“带路吧。”我很不耐烦。
“不必进去了。”渣男抱着儿子走出来,绿茶迎上去, 亲了一下渣男。
“Andy玩得满头大汗了,红姨赶快拿汗巾和外套给小少爷。”绿茶发功了,她娇媚地对渣男说:“Andy以后由我照顾,你可以放心。”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非要看到这种奸妃挑逗昏君,气走正宫,争夺太子的戏码。
“我带小桉回去。”我伸出双手去抱儿子,渣男居然没有交接的意思。
绿茶用汗巾,直接上手帮我儿子擦汗。
渣男笑意盈盈地看着绿茶。
“林枢,你昨晚一声不响地把小桉带走,我可以报警的。”我没打算继续看两个贱人的表演,一心只想要回儿子。
“警察不会受理的,老林是Andy爸爸,一切合情合理合法。”绿茶发挥律师本色。
“这是我们的家事,况且我和林枢还没有正式离婚,我还是林太太,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整件事的走向。”我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另外,我儿子不叫Andy.” 我走到渣男前,要把儿子抱回来。殊不知,儿子竟然转过身,把头紧紧靠在渣男肩膀上。
“我要跟爸爸在别墅玩滑板车。”儿子小声地嘀咕着,我完全愣住了。我不怕渣男和绿茶,唯独被儿子的一句话,直穿心房。
“你有落脚地了吗?就让儿子在这里吧。”渣男淡淡地说,“Andy是我给小桉取的英文名,读国际学校用得上。”
我还没有缓过来,绿茶再补一枪:“你的行李放在车上了,把目的地告诉司机就行。”
“小桉,你真的不跟妈妈回去了?”我强打精神,硬挤笑容问儿子。
渣男没有理我,抱着儿子和绿茶走回内屋,吩咐红姨把我请出去。
我从山清水秀的别墅区回到了市井油烟的城中村。我不敢回家,也不敢去简笙的民宿。看着眼前牛皮藓般的招租广告,我犹豫着要不要租个单间。
一个50岁左右,操着外地口音的女中介热情地跟我攀谈,她对村子的熟悉程度远超于我。最后我短租了一个小单间,800元/月,就在简笙民宿的巷口。
说是小单间,其实就是一个带卫生间的房间,家具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我没心情整理行李,和着外套躺在1.2米的小床上。窗外没有景观,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霓虹光影的明亮。
城中村的晚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无限遐想,但天一亮,所有泡沫都会破灭。
和林枢在一起的几年,幸福得像做梦。他带我离开重男轻女的家,带我领略高山大海的美。但,梦是要醒的,他虽不是造物者,但他拿走一切时,我便一无所有。
4.
一大早,手机收到好几个欠费的短信。当务之急,要找份工作,不然连话费都交不起。
我换了身衣服,到简笙民宿蹭网投简历,看了一轮求职网站,适合我的岗位少之又少。
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
“找工作?”简笙瞄了一下我的手提屏幕。
“太难了。”我有点沮丧。
“有兴趣来我公司吗?”
“这里吗?”我寻思着是不是留在民宿帮忙。
“不完全是。我在云省和朋友合伙做房地产,最近有个项目,我想找个信得过的人帮忙。”
“简老板原来是房产大佬?!老同学,你怎么不早说。”
“小公司,小项目。”简笙一向很低调。
“双休吗?要出差吗?”
“全年无休,007!”
“成交!”我回答得干脆。没想到简笙已经准备好劳动协议,他让我在乙方出签名。职位是:总裁助理,年薪30万?!
“工资这么高?该不会骗我去缅北吧。”我合理猜测。
“你脑洞真的很大。”简笙不想理我,直接递过来一份资料,“商务接待,正装出席。”
没想到今晚的鸿门宴,跟被卖去缅北差不多。
渣男来电,来者不善,他约我今天中午见面,估计是聊儿子的事情。
我应约,唯一要求是不能要外人在场。
渣男答应了,谈判的地点是五年前他向我求婚的地方。亏他想得出来。
十二点半,我准时到达。好家伙,渣男居然把绿茶带上了。
“是我非要跟着来的,姐姐你不会生气吧。”绿茶挽着渣男手臂,挖坑让我跳。
“林先生是听力有问题,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我把双手交叉在胸前,格斗准备。
“她只是关心我们,怕我会冲动,伤了你。”渣男紧紧牵着绿茶的手。
“你还想对我动手吗?”我觉得很滑稽,林枢你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
“姐姐,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了。”绿茶打出一套组合拳。
“她真的没有恶意,既然你没有诚意谈下去,那今天就算了。”渣男抢着帮绿茶出头。
“我先走吧,你们好好聊。”绿茶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渣男好心痛。
“艾楠楠,Andy的抚养权,一定是我的!”说罢,渣男就牵着绿茶扬长而去。
我像小丑一样,看着伤害我的人和破坏我婚姻的人,再一次践踏我的尊严。
我也想哭,却没人帮我擦眼泪了。
5.
晚上,简笙来接我。
他穿着深色西装,身姿挺拔。他用手拖着金丝眼镜,回眸间散发着淡淡的禁欲气质,温文尔雅中带点高冷。他帮我开了车门,我装模作样地保持优雅。
上车后,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红色低胸吊带高叉带连衣裙,深棕色烟熏大浓妆和走路生风的20厘米超高跟鞋,红毯女星也是这样打扮,从城中村的出租屋走出来,既风尘又俗气。
“裙子不好看吗?还是妆容不好看?”我很不自信。
“都好看,系好安全带吧。”简笙没说实话,但也没有嫌弃。
今晚是一个泛房地产行业的小型派对,受邀请的企业家,在业内都是有威望和实力的。
林枢家族做物业起家,早期也有买地,但眼光不怎么好,没增值多少。
简笙主业是房地产开发,在金融、建筑、物流等行业也有扩展,算是近两年发展最快和最有潜力的公司之一。
派对上,很多老板争着要认识简笙。简笙一边应酬着,一边用眼神追踪我。空档时,还会给我拿点心和甜品。
“简老板您好。”
“幸会幸会。”简笙礼貌地和对方寒暄,我示意去补妆,离开了会场。
在洗手间,我居然见到绿茶,短兵相接。
“这酒店的安保不行啊,什么人都放进来了。”绿茶阴阳怪气。
“我有邀请函。”我不理绿茶,掏出口红,准备补妆。
“一个城中村的庸脂俗粉,怎么看都像公关小姐。”绿茶打量着我,说完就走。
我真的气炸了。深呼吸深呼吸,中午已经够屈辱了,现在千万不能上当。
调整好情绪,突然听到外面很嘈,发现一堆人围在洗手间门口。
走出去,开始有人对我指手画脚。
“你怎么能打人呢?”有绿茶的地方必有渣男,他兴冲冲地挤到我面前,举起右拳。
我本能地闭上眼睛,该不会要挨揍吧。
“要打女人吗?”是简笙。我打开眼睛,看到简笙甩开渣男的手。
“楠楠姐应该不是有意的,老林算了吧。”原来是绿茶污蔑我泼她红酒,演技真好,周围的人被她煽动了,纷纷让我道歉。
我脑子一片空白。
“真相如何,调个监控就行了。”简笙让酒店经理在大屏播出监控录像,绿茶瞬间就被打脸。
“艾楠楠,你攀上高枝了?不要忘了,你永远只是我的旧鞋,我玩腻了的破鞋!”渣男维护绿茶,对我出言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