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薛珠可能不知道，原本应该走远的我，又折返回来，在暗处盯着他们。
两个人的话，传到我的耳中。
我与林覃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我不信他会对我这样。
这些日子，送饭来的丫鬟总是会带一份梨汤。
但林覃知道，我并不是很喜欢吃温热的梨汤。
相反，我更爱直接吃梨。
从前我与他分一颗梨的时候，他还不肯。
“分梨，有分离之意，我不要与你分开。”
我原本想着，林覃给我送梨汤，是希望我离开的。
但他又圈禁我，不肯与我和离。
后来我才明白，他是要我快逃。
薛珠说的那些事情，更是点燃了我的疑惑。
林覃是个洁身自好的人，抢夺人妻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他的仕途就毁了。
同样的理由，他能将我圈禁，却让薛珠如此自由。
实在是让人奇怪。
因而，我借着薛珠之事，让春桃掩护，打晕送饭的丫鬟，跑了出来。
而薛珠竟然这么快就跟了出来。
府上都是林覃的人，他知道我想离开，并不稀奇，但薛珠是怎么知道的。
春桃必然不会背叛我，那就只能是刘婶了。
她和薛珠告密。
我走时，林覃往我手里塞了一个纸条，我看到林覃将薛珠拽进去，又深深的望了外面一眼。
我拿着纸条到安全的地方，将其打开。
“吾妻见信安，丞相叛变，出京求援。”
我将丫鬟的衣裳送给乞丐，与他更换。
出城之后，我就直奔林覃的防营军而去。
他那几个手下，我都见过。
的确有一个叫李乐的手下，为了他挡剑而死。
他回来后，在我身边哭了好几日。
李乐也的确有一位妻子，但我不曾见过，只听说人很漂亮。
听得薛珠说的美人计，她还真是有几分本事，这丞相也能舍得这样的美人。
我到防营军后，只说找周二牛。
他是林覃另一位要好的朋友，是我们县里屠户的儿子。
我从前总去他家买肉，但我不敢说我是将军夫人，只说我是他同乡，遭了变故，求他帮忙。
周二牛看到我，却是大吃一惊。
“嫂子，你怎么……”
我连忙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瞬间明白。
“嫂子，你怎么就成了这样，是我那哥哥又喝酒赌牌，输了家产吗？”
我点头，“为了躲债，嫂子不得不如此，兄弟，求你要救他啊。”
在旁边站岗的士兵，也是一阵唏嘘。
“二牛哥，你今日又不当值，快随这位嫂子去吧。”
周二牛带我到一处隐秘的地方。
“嫂子，到底是怎么了？昨日将军急召几队兵马入京，就没出来。”
他们这样的身份，无召带那么多兵马入京，等同于造反啊。
什么！
林覃已然带人入京。
我正要说什么，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我再醒过来，身处一间客房。
春桃哭着站在床边，我看到爹娘和妹妹都在。
这是怎么回事？
“林覃呢？他在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春桃动了动嘴，不忍的别过头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愤怒的说：
“您还提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做什么，他喜欢那个薛珠，又囚困着您，太不是人了。”
爹娘在旁边搭腔，多亏薛珠机警，换了送饭丫鬟的衣裳出来报信。
他们强硬的闯进去，林覃怕事情闹大，对他仕途有损，才将我放走。
“不是，不是的，分明不是这么回事。”
我觉得头有点晕，好像昏迷之前，被人敲了一下。
妹妹拉着我的手，“姐，咱们离开这个伤心地，再也不回来了。”
5
他们说林覃孩子都有了，我伤心过度，才神志不清昏迷过去。
因我喜欢江南，全家便要往南边去。
这一路上，大家都对我精心呵护。
我忍不住问妹妹：“京城的家呢？”
“什么都不如你重要，咱们就去江南，好生养病。”
妹妹让我不要多思，那种臭男人，实在没想的必要。
可我分明记得一切。
但那张纸条，我没有了。
周二牛更是不见。
这日停在一家客栈歇息，我看妹妹端来的药，拒绝道：
“我已经好了，头也不疼了，就不喝了吧。”
“良药苦口，你再喝几副，大夫开的天数，总不会出错的。”
“那你放在这里，我一会儿再喝。”
正巧楼下娘叫妹妹下去，她嘱咐我一定要喝，就下去了。
而我将药倒在花盆里。
几日下来，我都寻了理由支开妹妹，把药倒掉。
目色清明，人也不发昏了。
这哪里是治病的药，这是想让我一直迷糊下去啊。
今夜守在我身边的是春桃，她打小在我身边，我是知道她性子的。
我拿出头上的发簪，抵在脖子上。
“春桃，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春桃吓坏了，想要喊人来，看到我往前扎了一下，流出血来，知道我是来真的。
原来林覃本是遭人算计，误以为对薛珠用强，留下把柄，才给丞相做事。
等他反应过来，已然参加了谋反。
想下这条船，丞相也不会答应。
林覃无奈，才假意与薛珠恩爱，做出中了美人计的样子。
他才是那个想让薛珠一尸两命的人。
他根本就没碰过薛珠，她哪里来的孩子。
但刘婶却去将我找来，他知道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原本就怕我会遇上这样的事情，才故意说我身份低微，不叫我再出去。
没想到，我背着他偷偷跑出来。
又撞见他和薛珠扮演恩爱，他只能假意对我厌恶，满心都是薛珠。
却没想到薛珠对他也没多信任，找到我这里挑拨离间。
到底那是她亲生的孩子，说摔就敢摔。
我颤抖着看向春桃，“所以，也是他让周二牛打晕了我，帮助你们离开京城，让你们随我南下吗？”
春桃点头。
姑爷是个好人，也是位好夫君。
他对姑娘，是全心全意的。
我要回去。
我们说好同生共死的。
他让我外出求援，怎么能弃我而去。
但春桃大声呼喊，趁我不注意，夺走了发簪。
他们看着我，不许我回京。
“那边乱成一锅粥了，你去做什么。他不是被当成乱臣贼子打死，就是丞相登基，他迎娶薛珠。”
薛珠是丞相的养女，为了弄到军权，对林覃可谓是下了苦功夫。
但她的孩子不是林覃的。
我是一定要回去的，甚至为此绝食。
他们轮番来劝我，但还是不好使。
最后妹妹和我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不为他想吗？”
我别过头去，“你胡说什么，哪里有孩子。”
我怀了林覃的孩子。
本是想薛珠生产那日告诉他的。
但刘婶叫我的急，我又在薛珠那看到他。
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没来得及告诉他。
这孩子瓷实的很，这样折腾，都没什么事情。
他必然也愿意，和我回去救林覃。
那是他的父亲啊。
6
我是稳婆，最知道一个孕妇的表现是什么。
这些日子，虽然浑浑噩噩，但我仍旧记得要隐瞒。
到底还是被妹妹发现了。
她从小就拗不过我，只能放我回去。
但我没想到的是，爹娘也要一起。
“你一个人，我们怎么放心。”
春桃站出来，“奴婢陪着姑娘，必然不会让她出事的。”
我也劝爹娘，总不能全部都去自投罗网。
回到京城那日，天上飘起小雪。
我的肚子隆起，已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
丞相以清君侧为名，和林覃闯进皇宫，逼得皇帝写下退位诏书。
薛珠被封为公主，林覃成了驸马。
本朝有驸马不能入仕的律法，林覃从将军府搬到了公主府。
他被卸了权，囚禁在公主府。
我猜测是因为防营军还不能完全被丞相，不，新帝把控。
所以，林覃才能活下来。
我该怎么才能救他。
一晃到了春日，几个月过去，我还是没想出来什么办法。
反而诞下一个男婴，交给春桃照顾。
我休养一月，听说公主府在招聘厨娘，便前去应招，顺利进府。
我原以为薛珠都是公主了，应该不会来厨房这种油烟大的地方。
我这主要负责的是驸马的膳食，因而正在做春卷的我一抬头，就看到了薛珠。
“难怪驸马近来胃口大开，肯吃些东西了，原来是你啊。”
她命人将我绑住，送到了林覃的屋中。
我虽然没签卖身契，但也是这里签了契的长工。
贸然离开，便是违约。
要么蹲大牢，要么赔钱。
薛珠让我做林覃的贴身丫鬟，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林覃看到我，眼前一亮，而后满是嫌弃的说：
“你让她来做什么，没得恶心我。”
薛珠也不是傻子，将我留下后，就离开了。
我知道这里有她的耳目，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本想寻个时机毒死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没想到被她发觉了。”
林覃了悟，“你休要胡说，公主金枝玉叶，岂是你能攀诬的。”
我上前去和他缠在一起打，贴着耳朵说：
“我该怎么救你。”
他回：“你逃跑就是，不用管我。”
薛珠派来盯着的人，发现我们俩照着死里打对方，将我们分开。
等和薛珠禀报后，她又回来。
他脸上乌青，我发簪掉在地上。
薛珠啧啧两声，“你们打的还真狠啊。”
我别过头去，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嘴上还嘟囔两句贱人。
做足了一个正室被抛弃，怀恨在心，来报仇的样子。
林覃反而像是想开了，主动走到薛珠身边。
“公主天姿，哪里是这等恶妇能比的。从前是我愚昧，倒不如潇潇洒洒做我的驸马。”
他说出一个地点，那是虎符的藏身之地。
薛珠满意的看了林覃一眼，“这丫鬟，也留给你，我本也不稀罕你。”
她自有高枝，从来也没看上过林覃。
若非是有任务，才不会接近他。
我与林覃被锁在一起。
许是薛珠得到了想要的，她也不派人看着我们了。
只是院子还出不去。
每日还有膳食送过来，但只有一人份的。
林覃让我吃，我推让给他。
最后一人吃一半，勉强也能得个温饱。
我从林覃口中得知，他带兵跟丞相逼宫后，皇帝吓得二话不说，让位给丞相。
还自请去东山修行。
丞相不想背负造反的名声，就允许他去了。
可皇帝的孩子，都明里暗里出了事情。
皇帝这个年纪，是很难有子嗣了。
就算不让位给丞相，也要给别人。
可他恰好就在前几日宠幸了一个宫女，万一有幸怀上皇嗣，便是根本。
林覃希望我能出去护着她。
7
他从不嫌弃我是稳婆，甚至觉得我很厉害。
能将一个幼小的生命带到这天地间来。
“是我不慎着了他们的道，误入歧途。”林覃看着我满怀愧疚。
他原本想着，得了功绩，成为将军，为我请诰命。
他知道我不容易，我也觉得他辛苦。
但没想到，他着了道，被丞相捏住把柄，一时糊涂，上了丞相的贼船。
他多番布局，将我送走，还是连累了我。
我扑进他的怀里，“林覃，你压了这么多担子在身上，竟然不和我说一句。”
虎符虽然不能让新帝调遣周二牛他们，但至少底下的小兵是要听话的。
只等上一两年，新帝就能彻底把控防营军。
我和林覃就没用了。
我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丞相的小妾，不，如今已然是孙宝林。
她马上就要生了。
薛珠找到我，要我将那个孩子害死。
“你……”我不太理解，薛珠眼中划过一抹狠辣。
“你只晓得我是丞相培养出来的棋子，却不知道那一批人里，我是最漂亮的。”
她是孤女，不知父母，没有姓名。
丞相救了她，给她吃喝，让她穿暖睡好。
她本该是一把刀，但因为太漂亮，成了一颗棋子。
原是想安排在林覃身边的，但他油盐不进，只有他那夫人。
薛珠这才制造机会，与李乐偶遇，嫁给他后，让丞相那边设计，让李乐为林覃挡剑而死。
林覃果然来看望她。
薛珠看着我，眼神全是羡慕。
“我给他下了些迷香，但他宁愿划伤自己，都不肯对我动手。我只好先将他打晕，等他醒后，故意说被他所强，再叫丞相的人看到。”
林覃落套，不知不觉中，上了贼船。
薛珠对我说：“他对你真的很好。”
李乐已经死了，林覃又没对她做什么，她最后到了丞相的床上。
从头到尾，她只是一颗棋子。
丞相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千辛万苦弄来的。
凭什么要给他。
薛珠希望我帮忙，弄死孙宝林的孩子。
她虽然把虎符交出去，但却没听丞相的命令杀了我们。
她想取而代之。
反正她这个儿子，也是新帝的骨血。
只有林覃活着，才能为她作证。
而林覃，也可以成为她的棋子。
带领防营军再杀一次。
我没想到里面有如此曲折的故事。
薛珠是可怜，但被她害的我们何其无辜。
我假意答应她，放松了她的警惕。
跟着她入宫后，为孙宝林接生。
孙宝林生了一天一夜，孩子终于生出来，我趁着这个时候，离开了皇宫。
得到宠幸的宫女，是在林覃的保护下被藏在山神庙的。
她躲在桌子下，等了两三日，也不见谁来抓，就到附近乡下村民家借宿。
白日里在附近等着林覃来，晚上回去睡觉。
我与她会合，她曾在宫宴上见过我，知道我是林覃的妻子。
“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有怀龙嗣。”
她模样清秀，脸上慌张的很。
生怕辜负了我们。
“林将军救我一命，我希望能帮到他，夫人，我能有身孕吗？”
我让她安心，若没有身孕，便自去寻个地方，好生过日子。
我跟着她去村民家住下，对外以表姐妹相称。
皇宫传出消息，孙宝林没能熬过去，死在了床榻上。
她那个孩子，没多久也去了。
这薛珠，怕是找了旁人对付孙宝林母子。
8
又过了一段日子，我发觉杏和真的有了身孕。
按照与林覃的约定，我在距离公主府最近的地方放了烟花。
新帝本身就有三个女儿，后宫只有孙宝林生下皇子，却撒手人寰。
不得已，他只能把薛珠的孩子抱来，却另外找了个人扮做他的外室。
薛珠恨透了他。
林覃终于有机会出府。
他扮做小厮跟在薛珠身边，与自己的旧部暗中联系。
周二牛找到我，“多谢夫人照看。”
杏和月份大了，我也能知道她怀的是儿子。
他们要拥立她肚子里的孩子，扳倒新帝。
反正他的位置，也是杀夺来的。
薛珠一心想报复，夺回孩子，抢占皇位。
她给了林覃更多的自由，我终于能和他见上一面。
我还没告诉他，我们也有一个孩子，在等着我们一家团聚。
林覃与我说了几句话，怕被薛珠发现蹊跷，就匆忙走了。
杏和这里，周二牛留下了几个人保护。
她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尤为重要，等林将军成功，她就是太后。
想翻身，她全靠我们。
杏和对我很是恭敬，我也不敢托大使唤她。
又是一年春日，杏和生出个男胎。
在林覃和薛珠的努力下，百姓对新帝很是不满。
新帝登基后，日渐享乐，纳妃无数，也没人怀下龙种。
林覃跟我说，这都是薛珠做的手脚。
我只感叹，这女人心真狠。
杏和生出男婴，让林覃拉拢的一些朝臣彻底放心。
但东山那位，他们是不敢再让他登基了。
万一再遇上个想造反的，毫无气魄就让位，他们累死累活又有什么用。
这一次，林覃打的艰难一些。
我守在杏和母子身边，等着消息。
杏和看我紧张，与我搭话。
“夫人，你莫要担心，林将军神勇无敌，肯定不会有事。”
我勉强浮起一抹笑，还是觉得不安。
好在最后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新帝被斩，杏和抱着孩子回到宫中，我本是要和她一起去的。
但我突然收到了一封信。
是一个乞儿送来的。
看完信后，我的心坠入谷底。
我让杏和入宫，我往斩首台去。
薛珠没想到林覃会背叛她。
她也留了后手，斩首台上，她以谋反罪论处，人头即将落地。
我高喊刀下留人。
监斩官恰好就是周二牛，他忙将我接上去，“夫人，眼下不是胡闹的时候，她必须要死啊。”
我坚决不同意，拦在薛珠身前。
周二牛怕伤了我，只好让人押着薛珠，带我一起回去。
宫里的事情忙完，林覃看到我，正要迎上来，就看到我身后被押着的薛珠。
他问周二牛：“不是让你处死她吗？”
我连忙解释，“是我让他停手的，林覃，她……她罪不当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她吧。”
林覃恍然大悟，“可是她威胁了你什么？”
我摇头，“我就是看她可怜，要不……就流放吧。”
我拉着他的袖子，祈求着。
林覃说好。
等薛珠一走，他拉我回府。
还是那座将军府，奴仆还在收拾，他屏退正院的人，问我：
“朱玉，你和我说实话，是她威胁了你什么吗？”
我拿出字条。
“她让人把春桃和咱们的儿子抓走了。”
早就在我入府做厨娘时，我就暴露了。
哪怕我已经让春桃带孩子换一个地方，暗地里也有薛珠的人盯着。
林覃没想到我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他搂住我，“你受委屈了。”
我紧紧抱着他，“林覃，你一定要把我们的孩子带回来，还有春桃。”
林覃放了薛珠，本是想看她是否会与人联系，再顺藤摸瓜去找儿子。
可一连三个月过去，薛珠换了个地方，活得很好，没与任何人联系。
她知道有人盯着她，便叫那人给我传信。
“我的儿子，已经死了吧。”
跟随林覃杀回来的其他朝臣，自然是不会允许那个孩子活下来。
“我把你的儿子，和我的儿子掉包了。”
一共两句话，我犹如五雷轰顶。
什么！
我的儿子死了。
我不敢相信。
我知道林覃不会同意我去挖坟查看，因而特意绕开他去问的周二牛。
尸体在乱葬岗。
我深夜前往，一具具翻找。
林覃闻讯赶来，劝说我不成，只能和我一起找。
好不容易找到那个包裹，里面的尸体已经腐烂。
“这是我的儿子吗？”
我总觉得他不是。
林覃让人将薛珠抓回来。
她看到我的样子，哈哈大笑。
“赢了又如何，我要你一辈子痛苦，啊哈哈哈。”
我上前揪住她的衣领。
“我的儿子呢？”
薛珠不说话，林覃上去废了她一条腿。
薛珠饱受折磨，最后才承认，那孩子和春桃被她丢在尼姑庵了。
这地方，是丞相的据点。
她被捡到的地方。
我和林覃赶到的时候，春桃身上划伤无数，破烂的柴房里，还有死老鼠。
“姑娘，奴婢实在没办法，只能给小主子喂血。”春桃瘫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我过去抱来，又去看她，泪水模糊双眼。
“都怪我，是我没用，是我没有将你们安置妥当。”
春桃还想安慰我，我连忙让她安静，叫林覃为她安排最好的太医诊治。
杏和听到后，来了兴趣，过来看她，忍不住夸赞道：“倒是个真心的忠仆。”
我守在春桃身边点头。
杏和赏赐了好些东西才走。
春桃又过了两日才醒过来，我正要欢呼，正院那边传来消息。
林覃吐血昏迷了。
这一睡，就是十日。
他中了毒，却不告诉我。
太医说，林覃这毒无解，只剩半个月可活了。
我扑到他的怀里，怪不得丞相登基后，他没有带着兄弟们反抗。
原来是中了毒。
他看我哭成一个泪人，慌忙的帮我擦拭。
“阿玉，对不起。”
以后要留你一个人了。
林覃为儿子取名林启，希望他能开启新的篇章。
半个月后，林覃去世。
杏和屡次邀请我入宫做女官，都被我拒绝。
我带着林启回到娘家。
林覃为所有人都想好了退路。
唯独他，是死亡。
我要带着他那一份，好生照顾启儿长大。
杏和为母则刚，抵抗住大臣们的压力，带着小皇子垂帘听政。
妹妹招了一个不错的良人入赘我家。
我抱着林启，给他讲他父亲的故事。
“你的父亲啊，是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