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贝正阳之所以发现依云对聂清奇和路鸣有威慑力,就变得茶里茶气,有点那啥仗人势的味道,主要还不是在于今天发生的这点新仇,而是源于很久以前的那点旧怨。
彼时,贝正阳看上去比现在还要稚气,也是如假包换的天真和单纯。
他追求聂蕊,被路鸣偶然撞见,路鸣吃饱了撑的拿他找乐子,假装好心的给他建议,忽悠他聂蕊喜欢无孔不入的男孩,不对,是无微不至的男孩。
被聂蕊无情拒绝时,聂蕊说他什么都好,就是太黏人,他才总结出一个血的教训:不能轻信于人,更不能轻信于路鸣,因为路鸣连人都不是。
至于聂清奇,则是在他听从了路鸣的馊主意后,去找聂蕊,聂蕊不出来,他就在楼下等,楼上的聂清奇见他这么晚还来骚扰,莫不是个变态,就把手里的望远镜比作枪,直勾勾对着他。
自此,贝正阳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抹不去的两道阴影:再也不能直视望远镜,再也不敢和异性接触时过于黏人。
关于黏人的那条,在他和依云的相处中就能窥见一二,聊天时他不会长驱直入,而是点到即止,且经常主动结束话题。
综上,贝正阳比他表现出的还要忌惮路鸣和聂清奇,也实在无法对这两人给他造成的伤害释怀,便想沾依云的光,扬眉吐气,一雪前耻,从而迈过心里那道坎儿。
但是呢,路鸣和聂清奇哪儿还记得这些过往,甚至聂清奇都不知道他拿望远镜对着的人是贝正阳。
他们只看见,贝正阳告状后不怕死的笑,贝正阳笑得越无邪,他们“作恶”的念头就越强烈。
冲动暴躁如路鸣,当时就忍不了了,他上前一步,还没来得及放话或者要干嘛,就被依云挺着肚子挡在面前。
“你做什么?没完没了是吧?想动手?来,往这儿招呼!”
先不说路鸣舍不舍得碰依云一根手指头,依云指的位置可是肚子,他但凡有一点动作,聂清奇就得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依云如此维护贝正阳,路鸣那叫一个憋屈,眉毛都拧成麻花了,“姑奶奶,我连他头发丝儿都没摸到你至于的吗?”
依云也不想跟两人吵架,便卸下气势,无奈的问:“那你俩至于的吗?还有,你们怎么会来这儿?说不上来就是跟着我,跟着我的人请回去。”
贝正阳这么“狗”,聂清奇和路鸣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
“嗷!”
没什么存在感的何助理忽然发出一声痛呼,好像是脚被人踩了,触到依云困惑的目光,听到聂清奇轻咳一声,他瞬间领会,忙笑呵呵道:“尤小姐,我们总裁有公务在身,不是来玩的。”
何助理脸不红,心不跳,招来路鸣一声冷笑。
“你呢?”
依云竟被糊弄过去了,路鸣再没有嘲讽聂清奇的心情,只恨身边没有何助理那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人”。
早知如此,他身边也带个人,怎么也能顶点用,哪怕是代替他尴尬呢。
“说不出来?”何助理的谎话那么假,依云自不会被蒙蔽,可路鸣非要冷笑一声吸引火力,依云就只好满足他了。
“我怎么就说不出来了?我那是……不是,这游乐场又不是你开的,我今天就想进去玩,你还能拦着不成?”扯着扯着,路鸣就找着底气了,心想着还是得不讲理,这才是他的风格,差点被聂清奇那个假正经带跑偏。
看了看面不改色的聂清奇,又看了看脸皮很厚的路鸣,依云无言以对,也没信心赶走两人,便懒得管了。
“随便你们。”丢下这句话,依云便转向聂蕊和贝正阳,“走吧,我们进去吧,让他们自己在这儿耍猴戏吧。”
聂蕊闻言忍俊不禁,贝正阳却故作怜悯的看向路鸣和聂清奇,“姐姐,哥哥他们为你来的,真的不带他们一起玩?”
贝正阳一开口,聂清奇就嫌恶的别过脸,路鸣更是火大。
“他们欺负你,你还想跟他们玩,你是真不知道社会险恶,离他们远点。”
依云的叮嘱,怄得聂清奇和路鸣脸都青了,可依云只是出于自责,毕竟贝正阳被恐吓,也是她连累的,聂清奇和路鸣并不会听她的,她只能让贝正阳远离两人。
“好,我听姐姐的。要进去的话,得去那边买门票,因为是跟姐姐出来的,我没带钱哦。”
这点花费跟贝正阳的精神损失比起来算得了什么,依云满不在乎的表示:“没关系的,老规矩嘛,姐姐请客,姐姐买单。”
“哈哈,姐姐最好了!”
贝正阳一个劲朝依云甜腻腻的撒娇,连聂蕊都觉得他茶过头了,还纳闷儿这小子就不怕依云不在的时候被聂清奇他们整死吗,咋想的哦。
寻常人得罪一个都够呛,这小子还敢两个一起招呼,活够了?
“尤依云,我也没带钱。”路鸣不服气的横了贝正阳一眼,那表情好似在说:就你会?
何助理的脚又被某人踩了一下,然后便巴巴的看向依云,“尤小姐,能顺便帮我跟总裁也买张票吗?出来的匆忙,囊中有些羞涩。”
“都没钱?那你们三个就别玩了呗,该干嘛干嘛去,瞎凑什么热闹。”
言毕,依云和聂蕊去售票口买票。
聂清奇和路鸣见依云暂时离开,便蠢蠢欲动,好似要教训教训讨打的贝正阳。
可贝正阳又不是呆瓜,哪能吃眼前亏,不等两人摩拳擦掌,就紧忙去追依云她们了。
贝正阳走后,路鸣和聂清奇大眼瞪小眼。
昔日的死对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压了一头,还没地儿出口恶气,真真是谁也别笑话谁,都发愁。
“那小子几年前也没那么嚣张啊,看着挺老实的啊,怎么现在恶心的跟个娘炮似的?我记得以前他追过聂蕊,确定取向没变?”路鸣郁闷得紧,一边骂一边掏出香烟。
对贝正阳印象不深的聂清奇没有发表见解,倒是何助理接过去说:“路公子不知道了吧,这就是男人中的绿茶,看着没杀伤力,其实手段很多的,就比如刚才他帮你们说话吧,为的就是让尤小姐更瞧不起你们欺负他的行为,好显示他的宽宏大量,懂了吧?”
“靠!我说他这楚楚可怜的劲儿,这套路,怎么特么的这么眼熟呢!原来真是跟女人偷师的!” 路鸣见过同类型的人,便对绿茶并不陌生,只是以前的他情场上哪有对手,只见过绿茶女罢了。
聂清奇更不用说,遇到依云才开窍的他,哪懂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数,只觉得被人用棉花打了,想回击却找不到可以发力的点,烦得很,“绿茶是吧?怎么对付?”
“呃,对付不了,您跟路公子恐吓他是事实,他不用演就很逼真,你们干什么都像在找他麻烦,说什么都像在为自己开脱……”
何助理分析的不错却不中听,聂清奇懊恼之余想起对方没帮他望风,“对付不了你讲得头头是道?刚才尤小姐过来的时候你屁都不放?”
经聂清奇提醒路鸣也记起来了,便附和道:“我倒把这茬儿忘了,我要是真扒他裤子了我也忍了,没怎么着呢我就十恶不赦了?”
见聂清奇和路鸣都开始冲他来了,何助理想哭的心都有了,“总裁,这不怨我啊,您让我跟您出来的时候也没说我都该起什么作用啊,我还以为您二位逗他玩呢。再者说了,尤小姐只是离得远又不是看不见,您二位要真动手,没等扒下来尤小姐就得过来了。”
何助理话音刚落,依云她们就回来了,路鸣瞥见后立马扔掉了烟头,聂清奇则凶巴巴示意何助理不准哭丧着脸。
两幅面孔谁都会,说白了不就是装乖顺,路鸣和聂清奇抱着这种不甘心的想法,誓要和贝正阳斗到底。
“尤依云,你不会真那么小气,不给我们买票吧?”掸了掸袖口的烟灰,路鸣已经做好了硬跟着依云的准备。
“呃,我没买到票……”依云左顾右看,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环视左右,聂清奇粗略统计了下,游客并不多,“买不到?”
摇头,依云鼓起勇气,向聂清奇发射“借钱”的信号,不然总不能白跑一趟吧,“不是买不到,是买票刷不了卡……”
听了依云的解释,聂清奇和路鸣均用一种更鄙夷的目光瞪着不太自在的贝正阳,那意思好像在说:你丫跟女人出来还真不带钱?
贝正阳也很清楚聂清奇和路鸣现在都怎么看待他,问题是他也没料到依云走哪儿都只带那张黑卡,更没料到这么快风水就轮流转了。
翻身农奴把歌唱,路鸣自然不能放过报仇的机会,他爽快地掏出钱夹,递到依云面前,“喏,不过呢,我不会替正阳买单的,原因嘛,他自己明白。”
就知道路鸣要耀武扬威,依云白了他一眼,并未去接钱包,而是看向还没有表态的聂清奇。
换做平常呢,聂清奇很愿意被路鸣衬托,可今次不同往日,“看我没用,我跟路鸣条件一样。”
聂清奇也不肯接纳贝正阳,依云只好放弃,转头前她不舍的凝了眼游乐园入口,“不借算了,大不了下次再来,走吧小贝。”
捕捉到依云眼底的遗憾,聂清奇好像无法不心软,无法不容忍贝正阳的讨嫌,拿他的不开心,换依云的开心,认命般,他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何助理,去吧,所有人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