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实习期一过,依云正式成为盛大的员工。
凭借强大的学习能力和聪明的头脑,依云这份工作做得很不错,业绩出色,解决危机的能力也很棒,没人再提起她是走后门来的。
干销售这行,能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依云便体会到了,肖尧为何喜欢这份工作,因为真的能学到很多,不仅是业务上的,也有和人打交道,处理问题等方面。
除了上大学,依云真正融入社会,便是现在了。
日子虽然没有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她过上了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普通人的正常生活。
按时按点上班,下班后或约同事逛街吃饭,或看场电影喝个奶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梦想和烦恼,每一天都是充满希望充满乐趣的。
有了社交有了工作的依云就像重新体验了一把人生,她时常会感叹:这才叫活着吧,这才叫有滋有味的活着吧,被人需要,被社会需要,才叫活的有意义吧。
是以,过的忙碌又充实的依云很少再想起聂清奇,她就像一个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探寻者,乐在其中且感到满足,无心惦念其他。
这也不怪依云,毕竟她被封锁在一个囚笼长达多年,如今逃出生天自由自在,策马奔腾在新天地,自然会被深深吸引。
而且听过太多抱怨的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同事们都非常羡慕她。
她不愁居所不愁吃喝,有一双可爱的儿女,有事业有朋友,有闲钱投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那些看似比她圆满的人,实际一地鸡毛,她便会想——可能情爱真的在人生中不那么重要,至少不该看的那么重要。
当然,熟悉了以后,大家就知道肖尧当初是骗人的了,依云根本没男人,但有一对龙凤胎,家底还特别厚,进入职场完全是找个事干。
也正因为熟悉了依云的情况,男同事们没自信再靠近,女同事们则羡慕的劝依云保持现状,要远离男人,否则会变得不幸。
一个有钱有孩子的独立女人,还专心搞事业,能堵上绝大部分好奇的嘴,剩下那部分,自有不好奇的帮你怼,依云便从未因自己未婚单亲妈妈的身份而尴尬过。
入职五个月的时候,依云下班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说是偶遇,不如说是精心安排的一场巧合。
原来,芳草和聂蕊一直都有联系,聂蕊的那部手机,就是芳草寄给她的。
聂蕊不能公然带着芳草去找依云,只能给芳草地址,让芳草自己去“偶遇”。
剥去了女佣的身份,芳草不用再伪装自己,俨然是个干练飒爽的职场女精英,目前就职于全世界最有名的金融街的一家基金管理公司。
再相见,两人都很激动,芳草迫不及待想看看依云的孩子,依云便跟周阿姨谎称要带同事回家吃饭。
瞳瞳和辰辰的可爱,让芳草一秒沦陷,她对孩子们有很复杂的感情,曾经,她险些让这两个小家伙不能出世,后来,又拼命保护,幸而老天爷给了她弥补过错的机会。
她此生良心上受到的唯一谴责,就是来自依云和孩子,看到她们仨平安,她心里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芳草眼含热泪的笑,让依云也短暂坠入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中,回过神后感触良多:她和芳草,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这样的经历,一辈子很难有一次。
于是,依云想让芳草做孩子的干妈。
芳草受宠若惊,第一反应是自己不配,她做过对不起孩子的事,怎么有脸当孩子的干妈。
但依云一再坚持,芳草便不再推诿。
一来,成为孩子的干妈能让她时刻谨记做人的底线;二来,她想视这份荣幸为责任,守护孩子们一生无恙,就当是她和孩子们奇妙的缘分,要她赎过赎到底。
假如依云知道芳草下了何种决心来当孩子的干妈,就知道这个干亲认的有多值,而不是像她玩笑的那样,有个金融街的大牛当靠山这么简单。
从海边回到房子里,芳草这个假同事不能待太久,否则周阿姨她们该起疑了。
临走前,芳草经过依云的同意,用手机给孩子们拍了几张照片。
想起唐曼柔,依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口不提。
芳草和唐曼柔关系那么亲近,一定会看到孩子们的照片吧,也应该会觉得孩子们很招人喜欢吧……
辰辰八个月的时候,会叫妈妈了,依云惊喜到下意识想教孩子叫爸爸,可稍纵即逝的失落从她脸上划过后,她就教孩子叫爷爷了。
辰辰学得很快,当晚依云就能在通话中向聂穹展示辰辰的学习成果,老人家开心坏了,直夸曾孙子将来不得了,开蒙这么早。
依云这边是岁月静好,聂清奇那边则度日如年。
两个孩子满周岁的时候,辰辰已经能跌跌撞撞的扶着东西走路了,瞳瞳却还需要人抱着,话也不会说,只能咿咿呀呀吐字不清的表达情绪。
女儿跟儿子仿佛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依云很发愁,还带瞳瞳去检查过,结果显示瞳瞳智力没问题,小孩子学说话、走路就是有快有慢的,可以适当引导。
当依云一心扑在女儿的成长进度上时,聂清奇遭遇了一件令他震惊到丧失语言功能的事。
大白天正在睡觉的他,被手机铃声吵醒,一看是城堡打来的,才没有挂断。
因为自他长期下榻酒店,除一开始孙妈他们碍于施妤的要求会来打扰他,后面就几乎没联系过他。
宿醉后的头疼,以及没有休息够的不适,让聂清奇晃了晃脑袋才清醒一些。
“少爷!你终于接电话了!”
“有事?”聂清奇明显还带着起床气,哪怕现在正值中午。
“少奶奶她!不,施妤她杀人了!”
聂清奇蹙着眉头掏掏耳朵,想必是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表现得很迟钝,“你说什么?”
“哎呀少爷!施妤用枕头把施睿才捂死了!她杀人了!我问您现在该怎么办!”
眼球震颤,聂清奇彻底呆住,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
“少爷?”
“少爷您说话啊!”
“老天爷,这可如何是好!”
回过神,聂清奇迅速跳下床翻找衣服,“看好她!我马上回来!”
“是!”
很快,风驰电掣的聂清奇就赶到了城堡,然后被孙妈他们领到施睿才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施睿才和施妤爷孙俩,没人进去过,大家只堵着门口不让施妤逃跑。
床上躺着的施睿才四肢僵硬,仰面望天,眼睛大大的瞪着,眼角还有泪,死相极其骇人,施妤就在床边静静的跪坐着,脸上挂着干掉的泪痕,双眼是放空的,整个人是木讷的,似乎也错愕于自己的行为。
“小琪,把你看到的跟少爷讲一遍!”
刘管家一声令下,施妤的后背直起一点,紧接着又塌下去,肩膀一起一伏,该是听到聂清奇回来了,不知要怎么面对,只能哭。
目睹了事件经过的小琪平常负责帮着施妤一起照料施睿才,小姑娘处在施妤杀人的阴影中被吓得直哆嗦,看都不敢朝房间里看一眼,说话也不利落,“我,我看到少奶奶她,用枕头,用枕头死死的捂住她爷爷!我吓得,吓得叫出来了,她才停手,然后,然后她爷爷就不动了!呜呜……”
听完小琪的陈述,聂清奇心中的惊骇一点不比其他人少。
他知道施妤病态、疯魔,可没想到遭殃的人是施睿才。
按理说,全世界唯一能让施妤保持人性和良知的,就是施睿才。
因此,聂清奇匪夷所思的同时只觉得施妤无可救药,“你真的疯了?他是你爷爷!”
聂清奇这声质问,让施妤暂停抽泣,继而撕心裂肺的哭嚎道:“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施妤一边摇头一边悔过,可人都咽气了,她知错了又能如何。
拿出手机就要报警的聂清奇,指尖停在最后一个拨号键上,迟迟没能按下去。
施妤罪无可赦,必须伏法,他也不想浪费口舌和时间,但施妤的帮凶,没有参与伤害施睿才,绑架事件过去那么久也不可能再追究,只要施妤不把人供出来,那人就还能逍遥法外。
施妤本身不足以令人畏惧,藏起来的那个才是最大的威胁,这两个不能一起送进去,就永远有隐患。
何况施妤闯了这么大的祸,谁知道那人会做出什么来帮施妤泄愤。
故而,聂清奇懊恼的放弃报警,他实在拿不准主意,转而打给聂穹。
“用枕头?”聂穹冷静思考片刻,又问,“她为什么非要让施睿才闭口不可,你清楚吗?”
聂穹不愧是长者,经得多,见得广,发生这么大的事,也能临危不乱的挖掘关键点。
经聂穹提醒,聂清奇想起施睿才的房间有监控,便立刻去调监控查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聂清奇更为震撼,施妤竟为了阻止施睿才说出那人的名字,才慌乱的拿枕头捂住施睿才的头。
没错,施睿才恢复神志了,就在今明,大约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不认识照顾他的人,他见到施妤才开口,可爷孙俩还没高兴多久,施睿才就劝施妤收手,施妤让施睿才继续装痴,争执下惨剧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