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七上八下的依云,忧心忡忡的望着窗外,没留意到司机接了通电话后,就改变了路径。
十几分钟后,车子熄火,依云以为到家了,刚想下车,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是哪儿的地下停车库?司机要办事吗?正当依云想问上一句,司机便自顾自下车了。
依云更纳闷儿了,司机把她一个人丢这里干嘛?
解开安全带,依云打开车门,一眼望见正前方杀气腾腾的聂清奇,这才明白原因。
聂清奇脸色很差,感知到危机来临,依云四肢僵硬,根本动弹不得。
直到聂清奇也上了车,哐啷一声巨响带上车门,她被吓得一哆嗦,眼珠也开始不安的转动。
依云平视前方,双手搭在膝盖上,不敢看来意不善的聂清奇。
下一秒,她的胳膊就被聂清奇拽到近前,下巴也被扼住。
强迫依云仰视着他,聂清奇口气清冽的质问道:“跟小白脸约会,开心吗?”
车内空间逼仄,依云无处可逃,聂清奇强大的气场叫她头皮发麻。
稍稍侧过脸,她本该心有忌惮,却又不想表现出对聂清奇的畏惧,便不自在的小声回道:“还行……”
依云漫不经心的态度逼疯了聂清奇,他深邃的眉眼尽显讽刺,冷笑一声后,将依云的下巴抬得更高。
这样的姿势让依云非常难受,只要聂清奇微微颔首,就能碰到她的嘴巴。
可她不敢反抗,聂清奇的武力值她是见识过的,挣扎无异于螳臂挡车。
“尤依云,你有没有心?”
这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将依云的记忆拉回到大半年以前。
彼时,她对聂清奇来说还是个陌生人,聂清奇审视她的目光,带着冷漠、鄙夷和不解。
可如今,她小小的一个举动就能激起聂清奇心底的惊涛骇浪,聂清奇注视她的眼神,也时常饱含深情。
认识这些本不该和她有交集的人,她好像长进了不少,至少知道什么叫喜欢,怎样去爱一个人。
依云的走神,让聂清奇更窝火,他为她发狂,她却全然不将他放在心上。
“尤依云,我再说一次,任性也要有个限度!我纵容你、迁就你、尊重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拿我的钱,去哄其他男人?就因为我爱你,才活该被你轻贱?”
聂清奇狰狞而受伤的眼神,刺痛了依云的眼睛,她好想哭,但她不能。
她没有轻贱他啊,没有,但她的确很坏,他该骂得再狠一些。
“说话!”
要否认吗?依云问自己,干涩的唇瓣打开又紧闭,她有些犹豫。
就算要聂清奇厌恶她,也不必做得这么绝,还是解释一下吧。
依云不得不承认的是——看到聂清奇痛,她也痛,进而心软。
“我提前答应了要请客的,你不肯给我钱,我就只能用那张卡。回头,你在我的钱里扣掉好了……”
这理由勉强说得过去,可聂清奇还是被依云后半句话给气到了,“什么叫扣掉就好了?你是在埋怨我舍不得给你花钱?尤依云,你还能找的出第二个比你更白眼狼的人吗?那张卡连聂蕊都没摸过,我让你随意支配,这是舍不得给你花钱?”
讲道理,被聂清奇这通数落,依云也觉得她这话没选对时机,怎么听怎么不识好歹,便自认理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当那是你借给我的钱,那我拿自己的钱请客,你心里总不会别扭了……”
闻言,聂清奇心好累,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他怎么可能不别扭呢,有个不知死活的兔崽子,吃软饭吃到他头上来了,他没有抢走依云的手机把那小子给找出来就已经很克制了。
问题是依云不觉得这有什么毛病,还挺乐意的。
“尤依云,你是刚踏入社会的傻白甜吗?什么人能接触什么人要远离,还用我提点你?这种专门吃软饭的窝囊废,你喜欢他什么?”
依云沉默不语,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说她傻白甜也好,说贝正阳软饭男也好,只要聂清奇看不出端倪,她都可以静静听着。
况且,以后和贝正阳出来见面的话,她还是会主动买单,那就更没必要争辩。
望着依云一脸“你随便说我听进去算我输”的敷衍表情,聂清奇深吸一口气,抬手要敲依云的脑瓜,略施惩罚,依云却吓得闭上眼往后躲。
依云反应太大,导致聂清奇都愣了一下。
她这么害怕做什么?难不成她以为他要打她?呵!
颓然松手,聂清奇不是滋味的扫了依云一眼,接着便响起车门开关的声音。
皱皱眉,故意为之的依云咬着唇低下头,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滴到手背上。
他一定对我很失望吧——依云将整张脸都埋到了颈窝里,肩膀轻微起伏。
到家后,依云郁郁寡欢,聂蕊问起她跟贝正阳聊得怎样,她也没兴致讲。
当晚,聂清奇没有回来吃饭,依云心情更差,早早就上床休息。
快九点的时候,她收到贝正阳发来的消息,对方问她,是不是遇到难缠的追求者,才需要人帮这种忙。
手指轻触屏幕,依云很快回复了“算是吧”三个字,就跟对方道了晚安。
将手机关机放到一边,依云把整个人都包进被子里,却怎么都睡不着。
没办法,她认命的探出脑袋,思索着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明明,聂清奇已经有那么一点要受不了她的迹象了,她脑子里应该有更清晰的规划才对,却是一片混乱。
好在,贝正阳是个很好说话的人,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但是聂清奇和路鸣对贝正阳意见颇大,万一哪天撞到一起,贝正阳会不会退缩啊。
思及此,依云打算明天就去名品店买一份贵重的谢礼送给贝正阳,毕竟吃人手短拿人手软,贝正阳收下礼物后估计就不好意思反悔了。
次日中午,聂清奇正坐在办公室里编辑一份收购意向书,何助理推门而入。
“总裁,精英美术学院那件事,办妥了。”
聂清奇头也不抬,敲击键盘的速度也没慢下来,好似在他高速运转的大脑里,同时处理两件事,一点也不费劲,“详细说一下。”
“好的总裁,是这样的,您怀疑肖雯在国外获奖的作品不是她自己创作的,事实证明她的确画不出来,应当是高出她水准很多的人帮她代笔的。大赛主办发取消了她的参赛资格,她那个奖已经不作数了,她们学校也通报批评了她学术作假,她原本的交换生和保送研究生的名额,全都被真正优秀的学生顶上去了。”
轻嗯一声算作回应,聂清奇的情绪并未发生变化。
肖雯的处罚这么重,学术作假被扒出来,可以说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前途尽毁,聂清奇要教训一个学生就已经很奇怪了,达到目的后又像不认识对方一般平静,何助理见状犯起了老毛病——想八卦一下。
关上门凑到聂清奇跟前,何助理兴趣浓厚的打探道:“总裁,一个还没出校门的学生,究竟是怎么得罪您了?以前那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后生仔冒犯了您,您可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的,这丫头还没毕业就遭到社会的毒打,恐怕以后走到哪儿都得老老实实的,免得无意中惹了不能惹的人,被打击报复,都不晓得是谁下的死手。”
肖雯和聂清奇不过几面之缘,唯一的得罪,也是自以为是的送上门罢了,聂清奇何等人物,见过的妖魔鬼怪海了去了,哪儿会跟这种黄毛丫头计较,即使是看在施妤的份上,他也不会揪着不放。
答案当然是肖雯在他的地盘欺负了依云她们。
打回去这种事吧,聂清奇身份摆在这儿,他干不了,何况还便宜了肖雯,代价也不够大。
收拾一个人,办法多的是,他随手查了下,就找到了肖雯如此巴结施妤的原因。
也是得益于施妤多年来总给他寄画,才让他这个并不专业的外行,能一眼辨认出肖雯的获奖作品出自施妤。
打架那天,施妤的确没参与,聂清奇也没有怪罪于她,但说不迁怒于施妤,那就太假了。
肖雯是施妤带来的,施妤管不住,还放任自由,那就怨不得他要葬送肖雯跟施妤的师生情分了。
当然,这些事聂清奇没道理要说给何助理听,便没有搭理对方,何助理自讨没趣,刚想退出去,聂清奇摆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拿起手机,聂清奇上下一划拉,瞳色瞬间变暗。
依云和聂蕊貌似拿着他的卡逛街去了,消费记录里有好几套聂蕊最常穿的品牌的衣服,可为什么里面会有一条男士皮带?
聂蕊跟池锦程都分手了,也没听说又谈恋爱了,买给谁?
依云从不会用他的钱给自己买衣服,那这条皮带,谁买的?
见聂清奇出神的盯着手机,何助理猫着腰往下瞄,一边看一边说:“总裁,这是谁拿着您的卡购物去了?尤小姐吗?还帮您买了皮带呢,尤小姐真贴心,品味也好,不过这个牌子的皮带外观比较高调,总裁您要换风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