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曼柔示威般的忠告,就好比在说:我不可能让你找到依云的,依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再有瓜葛。
并且,她没留给聂清奇说话的机会,就把电话给挂了,再打过去,也不接听。
唐曼柔到底把依云藏到哪里去了,聂清奇都快疯了,回忆依云面对唐曼柔时的抗拒,他仿佛看到依云哭着喊着要回到他身边。
聂清奇心如刀绞,一度陷入狂躁中。
他一把夺过聂蕊的挎包,翻出聂蕊的手机又一次拨打唐曼柔的联系方式,但先后被路鸣和聂清奇打扰过的唐曼柔明显不会再上当,失控的聂清奇暴怒一摔,聂蕊的手机废了。
知道聂清奇心里有多着急,聂蕊小心翼翼的开导他:“哥,你冷静点,依云姐说过她没有母亲,只有养母,她不会跟唐曼柔走的,她还等着你去救她呢,你这样子,她怎么办,你们的孩子怎么办……”
或许是聂蕊的话起了作用,聂清奇松了松领带,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依云此时身在何处,他该去哪里找,他一点方向都没有。
怎么办,他神色茫然而苦痛。
他答应依云做她的靠山,不再让伤害过她的人近身,要是被唐曼柔得逞,他岂非食言。
他聂清奇没有食言过,何况对方是依云,他愿意倾其所有换她爱他的女人。
面上的彷徨散去,化作一点点狠戾,凝聚为坚毅,聂清奇看向路鸣说:“她住哪儿,带我去。”
路鸣闻言也不废话,大步流星朝聂清奇的座驾走去。
于是,三人直奔去酒店的路上。
途中,聂蕊留意到路鸣满脸血迹,心道聂清奇那拳打得可不轻,忽然就懂得了聂穹一定要她盯着点聂清奇的用意,她从包里拿出湿巾递给路鸣,“路鸣哥,擦一下吧,让人看见,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聂蕊何时对路鸣这么好过,聂清奇也是记仇,不满的斜了聂蕊一眼,“流那么点血,死不了。”
“哥,差不多得了,你要是把人打坏了,爷爷以后还能不能跟路伯父愉快的玩耍了。”
聂蕊尴尬的缓解气氛,聂清奇那张嘴却是不饶人,“那不是正好?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孝心?”
聂清奇骂人不带脏字,聂蕊很无语。
在她看来,以路鸣喜欢依云的立场来说,有私心无可厚非。
何况,路鸣也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且什么都没说,也算敢作敢当了吧。
连她都不能不惊讶——路鸣确实变了很多,以前的路鸣,哪会儿考虑别人的感受。
路鸣一边开车,一边默默的擦着血迹不吭声,聂蕊忍不住问:“路鸣哥,你身手那么好,干嘛不躲开呀?”
聂蕊胳膊肘往外拐的毛病,聂清奇已经习惯了,可他万万没想到,还能有拐到路鸣身上的一天。
从后视镜里看到聂清奇脸很臭的盯着聂蕊,那表情好似在说,你还记得谁才是你亲哥吗,路鸣舒展眉头,嘴角一勾,“干嘛要躲,欠他的,还给他,他打我一拳,我心里也踏实。”
聂清奇迈开脸,没有反驳,路鸣也继续专心开车。
男人之间的恩怨很好解决,做错要认,挨打要立正,最忌讳没担当,逃避责任。
说到底,聂清奇也明白路鸣只是给了唐曼柔地址,并对唐曼柔致力于搞破坏隐瞒不报。
就算没有路鸣,唐曼柔也能另想办法。
并且,这事儿也怪他,唐曼柔都找上门过,他也没把对方的警告放在眼里。
唐曼柔说了那么多屁话,只有一句有道理——他是该反思,反思自己怎么就没保护好依云。
抵达目的地,聂清奇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唐曼柔已经退房了。
前台并不知道唐曼柔的去向,也无权过问,之前和唐曼柔联系,靠的是酒店座机,这下该何去何从,聂清奇和路鸣都没有头绪。
“哥,不然报警吧?都快一天了。”
皱眉,路鸣并不赞同,“报警怎么说?说是唐曼柔做的吗?证据呢?万一打草惊蛇,你还想不想再见尤依云?还有……”
路鸣瞟了眼聂清奇,才补充道:“有些不方便回答的问题,你让你哥怎么说?你哥跟尤依云什么关系,唐曼柔为什么要把人掳走,你哥不怕被全世界知道他那点破事儿,尤依云也不要名声了?”
跺跺脚,聂蕊急得抓耳挠腮,“那你说怎么办?”
“不知道。”路鸣一脸烦躁。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聂清奇,却见聂清奇沉着脸返回车里。
聂蕊和路鸣只得跟上,聂清奇不发一语启动车子。
“哥,你有主意了?这是去哪儿?”
“没有,回家。”
“回家?”
“不回家能怎么办?”
聂蕊被这话堵住,路鸣却猜到了原因,“你是想从芳草身上找突破口?唐曼柔能那么悠闲的待在酒店,想必芳草办事她很放心,唐曼柔久居国外,估计国内已经没什么能掣肘她的人或事,芳草却未可知呢。”
“倒是不蠢,我就不信捏住了芳草的软肋,她还敢不顾一切的给唐曼柔卖命。”
路鸣和聂清奇这么“心有灵犀”,智商跟不上的聂蕊不服气的撇撇嘴,“瞧不起谁呢,跟路鸣哥就能好好说话,跟我就不行,我又不是听不懂……”
“你哥就喜欢装比,早让你跟我混了,我不歧视笨蛋。”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聂蕊这个活宝在,围绕依云失踪的焦虑被驱散不少,毕竟关心则乱,一乱,反倒坏事。
快到家的时候,聂清奇老远就瞅见刘管家在门口跟人发生争执,好像是拦着谁不让进。
车速降下来,他才认出对方是肖雯,可他没工夫应付,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聂清奇要把车驶入院子,刘管家只得招呼门卫开门。
肖雯箭步上前,伸出双臂挡住入口,死活要逼聂清奇下来跟她谈谈。
“啧啧,这丫头好像不怕你?难怪能在你家欺负人。”
路鸣嘲讽,旨在埋怨聂清奇对肖雯太仁慈,以至于肖雯一再放肆。
懒得和路鸣计较,肖雯也着实不走运,非挑这种时候,聂清奇打开车门,满脸都写着不痛快。
路鸣和聂蕊也下了车,均对肖雯投去“友善”的目光。
肖雯没见过路鸣,看对方长得很帅,却没拿正眼瞧她,又因聂清奇和聂蕊同样不欢迎她,她禁不住缩缩脖子。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要当着我哥的面打我吗?”聂清奇还没发话,聂蕊先开口了。
肖雯哪里敢,只硬着头皮结结巴巴道:“我也很后悔当时那么冲动,希望聂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认为肖雯是看聂清奇在这里,才虚情假意的示弱,聂蕊并不接受,“别,你还是说说你还来这里干嘛吧,我哥已经禁止施妤在这里授课,找她的话,麻烦约外面。”
“不不不,我不找她,刘管家跟我说了,她不在,本来是找她的,但是不找她也行。”
肖雯语无伦次,聂蕊听不懂,“什么跟什么呀,好狗不挡道,让开。”
肖雯没让,和聂蕊沟通不了,她只能鼓起勇气面向聂清奇,“聂先生,我来是想告诉您一些,您不知道的事,老师她总拿我当枪使,谁也不是傻子,被利用了还帮她保密。”
肖雯道明来意,路鸣才有了听下去的兴趣,聂蕊则觉得可笑,“哈,你现在才认清自己是傻子?有点晚吧?”
本来聂清奇并不关心施妤和肖雯之间的纠纷,肖雯为何登门,他比谁都清楚。
无非是比赛作弊被捅破,怀疑是施妤干的,特意来报复。
但太出格的事,施妤没做过,不承认的事倒是有,比如依云那条被弄坏的项链,可跟失踪的依云相比,这件事就太无足轻重。
要不是施妤跟依云一起失踪,他百思不得其解,想看看肖雯能不能说出有价值的讯息,他才没这个耐心。
“还等什么?说吧。”
在聂清奇的催促下,肖雯略显忸怩的开了口,“聂先生,那天晚上冒犯您,是老师怂恿我的,连衣服和妆都是她帮我弄的。”
肖雯不提,聂清奇都没印象了。
犹记得施妤曾苦苦哀求他把依云换掉,做出这种事,也不稀奇。
施妤把他当成可以分享的东西,他的确会因为不被尊重而生气,因为施妤荒唐而生气,但不会在乎到耿耿于怀,他又不爱施妤。
因此,他的不适和反感只短暂停留了几秒,就翻篇了。
“冒犯?晚上?有故事啊?”路鸣笑得意味深长,画圈敲重点来彰显他的“经验丰富”。
“那可不!我还没见过哪个未婚妻这么大方,把别的女人往未婚夫的床上送,绝了!”
“你懂个屁,你哥这未婚妻打着灯笼也难找,多好的‘贤妻良母’,多懂男人那点不安分的心思,上外边开荤还不如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呢,这境界,你还得学十年才能赶上她!”
攻击施妤的时候,路鸣和聂蕊总是格外合拍,完全忽略难堪的肖雯,脸都绿了的聂清奇。
“我才不学呢!你未来老婆要是这么大方的把你让给别的女人,你敢娶?她根本不爱你!”
“你别拿我举例子啊,我没你哥这么好的命,这种无私的女人,还是留给他吧。”
两人一唱一和,聂蕊是为了旁敲侧击,路鸣则是单纯的幸灾乐祸。
“有完没完?”被开涮,聂清奇的反应也没多大,只是不满聂蕊和路鸣一直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