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通明的屋内，亮堂堂地照亮了玉言的脸，他抬头对白泯笑道：“为兄只是觉得，小师弟这副模样还是少在外人面前显露才好。”
“啊？为何？”白泯愣怔，心里恍然，难道说这就是师兄的占有欲？好强他好喜欢！
“小师弟天纵英才，从里到外都是孩童的年岁，倘若贸然将这副模样暴露在外，哪怕说是化形术，也难免不遭歹人惦记。”玉言绕了个圈子，说白了还是担心白泯的安危。
白泯又如何会听不出其中含义，笑着回到：“师兄且放心，这副模样的我是会在师兄面前显露，其他人就算求我也求不来！”
“孺子可教也。”玉言满意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问道，“小师弟你这副模样，是否在刚才……那个，为兄不记得的情况显露？”
“啊……师兄放心，这是我第一次化形！”白泯知道玉言所言所指，再次疑惑道，“师兄当真对刚才的事情没有任何印象吗？”
“的确没有。”玉言略思索，问答。
“那师兄最后记得的是从哪里结束的？”白泯其实对于玉言的变化十分好奇，当然更加好奇的是玉言和逍遥子师父在屋内究竟做了什么，好几个时辰都没有任何响动，“师兄可还记得你同师父在房间里做了什么？”
“这个自然是记得。”玉言说道，“当时是这样的……”
——数个时辰之前，玉言关上房门，同逍遥子准备驱除定魂珠的邪力，站定在屋内，静静地任凭逍遥子从心口之中掏出定魂珠。
此时的定魂珠已然是浊气冲天的模样，快要失去原本的光泽，显然是成不了多久了。倘若再迟个一天半日的，或许定魂珠的效力便会丧失，而魂魄也会随之消散而去。
玉言这个人也会从此变成一具冷漠的人偶。
“徒儿啊，你怕是再迟来一日，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逍遥子边说便将定魂珠放入鎏金匣子之中，紧接着注入灵力驱动其驱除邪力，埋怨道，“还有那个叫白泯的小徒儿，虽然也是为师交予你教导，可你别把自己的命丢了进去啊！”
语毕，玉言苦笑两声，右手下意识捂住心口，只觉得空荡荡没了实感，脑海里却浮现出白泯嬉笑玩闹的表情，他说：“无碍，小师弟虽顽皮了一些，但天资聪颖，无论是从对法术的领悟上还是对世故领悟上，他都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天才，天才也不能让我徒儿受伤！”逍遥子气鼓鼓地，“更何况徒儿你对为师来说可是最特别的，你是为师亲手制造出来的，你不一样。”
“师父谬赞了，徒儿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偶罢了。”玉言说着，垂下了眼眸，仿佛有些脱力般踉跄了几步。
“你小心些！”逍遥子语重心长，轻轻抬手便将玉言托稳，紧接着挥手将其安置在一旁的长榻之上，嘱咐道，“你现在没了定魂珠，魂魄有些不稳定，还是赶快入定，别让你的魂魄趁此机会散了去才好。”
“是，师父。”玉言应下，赶紧盘腿入定。
在这之后的事情玉言就没什么记忆了，只觉得意识进入了一种无我的境界，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再也与他无关。
这种状态具体持续了多久玉言也不清楚，只是时间久了意识有些迟钝，恍惚之间似乎是醒了过来，甚至还看见白泯那调皮的模样在面前玩闹，便忍不住出手阻止。
但同时对玉言来说又没有实感，以为不过是做梦，好不容易恢复的意识又再次消失。
最终玉言彻底恢复意识竟然也有一种梦醒时分的感觉，睁眼便瞧见满脸潮红的白泯靠在他怀里，而他自己竟然也毫不拒绝地搂着白泯。
紧接着玉言罪恶感袭来，连忙推开了白泯，开始整理思绪。
不得不承认的是，玉言当时十分厌恶自己的念头，他竟然想要就这样一直抱着白泯，不愿松手。这显然是违逆了天理常规的想法，他不应该有这等污秽的想法。
毕竟白泯只是一个孩子，他玉言怎么能？
哎……
就在玉言活在无限自责之中时，猛然见到白泯幻化出成年男子的模样，虽说明知道只是化形术，心中却被打开了一扇明亮的门，门外试图迎接白泯的到来。
玉言甚至十分庆幸、并且由衷地希望白泯能够一直在他面前保持这副模样，为了缓解他的罪恶感。与此同时，却又不想让白泯这等天人之姿被别人偷看了去。
比如，那个毫无印象的自己。
——“所以说，师兄其实你在进屋后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白泯听明白了，所以那个谜一般的玉言师兄真的只是个意外？
“可以这么说没错。”玉言点头称是，知道白泯言之所指，提道，“不过关于小师弟你提到的，咳咳，似乎是有另外一个我首先恢复了意识，对么？”
“没错。”白泯说道，端详地看着玉言，“而且眉目之间的神情有些许端倪，虽然乍一眼看上去和师兄你没有什么不同，但与之对话下来便会发现与师兄你大不相同。”
“噢？何处不同？”玉言来了兴致，他其实真没想到，若是真有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外貌，首先辨别出来不同的竟然是白泯。
“嗯……怎么说呢？”这可为难了白泯，其实他能认出来不是玉言师兄只是因为原来的师兄定然不会如此主动，更不会对白泯做出那等羞耻的事情和对话来。
当然了，白泯肯定是不会将这些话和盘托出的。
“我与师兄同吃同住也一月有余，怎么可能会分辨不出谁是真正的师兄呢？”白泯十分自豪，甚至为自己的借口竖起大拇指，又对玉言挤眉弄眼道，“话说师兄，此事你真的没感觉到任何异常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另一个意识形态的师兄呢？”
“为兄……”玉言愣怔，下意识伸手捂住心口，脑海中想起浑浊不堪的定魂珠，似乎隐隐有了答案，但只是抬眸望着窗外的弯月，劝道，“天色已晚，小师弟先回房休息，明日再议。”
“啊？师兄你又赶我走了？”白泯灰心丧气，不容他多说便被玉言拉着手腕带出了房门。
原本玉言是想着一手扔出去，却猛然发现身边人早已比自己还要高大，晃了晃神，命令道：“小师弟，快些将化形术解除。”
“知道了师兄。”白泯撇撇嘴，顺从地接触了化形术，重新变回孩童的模样，白色团子，紧接着便被玉言顺手地拎起后襟，一把扔出了屋，“砰”地一声关紧房门。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出来是早已习惯了。
白泯含泪告别，心里开始怀念主动的玉言师兄。